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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何会和那小鬼变得如此亲近,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
大概是我知道自己拥有他所欠缺之物,想借以补偿他的缘故吧。
起床后折腾了一阵子。现在是正午十二点,也就是说,我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客厅没有任何声响,小鬼仍躺在沙发上,盖着一条毛毯打呼。
飒爽的微风从窗户的细缝透进来,是个容易联想起食欲之秋的天气。由于和小鬼疯了一整晚,到现在仍未进食。我按压不停吼叫的胃部,拉开厨房的冰箱探寻里头的食材。果然,空空如也。
环视梳理台周围,单身生活的两大粮食——泡面和调理包也付之阙如。
仅几粒生鸡蛋置于蛋架上。加上从快餐店拿回来的西红柿酱,应该可以做简易的蛋包饭吧?
打开抽油烟机和瓦斯炉,在平底锅倒入少许色拉油。当我发现拨开蛋壳的双手显得笨拙时,才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下厨了。外头白胖胖的身影从沙发上起身,大概是被抽油烟机的声音给吵醒的吧。
我将散得乱七八糟的蛋包饭端出厨房时,小鬼又变回好吃懒做的加菲猫。叉子碰撞瓷盘的声音叮当作响,我们就这样看着彼此狼吞虎咽。
“小翠用左手吃饭,头脑一定不好。”沾满饭粒的脸对我说。
“乱讲,用左手吃饭、写字的才是聪明人。”
“才怪,我以前也用左手写字。妈妈说这样以后会变笨,我才改用右手。”
好巧,我妈也是,不过我没理她。
我觉得这种家长,就像买修植盆栽回来还给它拉来拉去的伪园艺家,简直白痴到底。
“你妈妈是因为怕你长大比她聪明,所以才这么讲。”
“咦,好像是耶。难怪她煮饭没有小翠的好吃。”
我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我做的真的比较好吃?”
“对,小翠的比较好吃。妈妈每次生爸爸闷气,煮的菜都好难吃。”
“哈哈哈。”
我笑了,暌违一周的笑声。打死我也不相信,就凭自己一个月才开一次伙,煎蛋可以弄得像炒蛋的蹩脚厨艺,做的菜会比专业主妇好吃。曾听说小孩吃得出厨师心里的味道,或许真有几分道理。
可是将孩子当做报复工具,我心里又有多少可称为“美味”的因子呢?
我强忍着对自身突然涌现的嫌恶感,笑脸迎人地说:
“达安,等一下要不要陪小翠玩官兵捉强盗的游戏?你先扮演人质,我先当强盗。”
“好啊,那我接下来要扮警察!”
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我感到一阵恶心,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留在我的体内。
致绑匪:
运送赎款的人被袭击,目的是什么?还有什么条件?
不知道为何没把皮箱带走。里面没有搞鬼,只有五百万,尽管拿走,但请把小孩还来。
维讯
蔡先生你好:
不好意思,你的回信太简短,有点看不太懂。
有人袭击送赎金的人吗?如果是这样,不是我干的,也许送赎金的人被你、或他自己的仇家给报复了吧。我去垃圾桶那里查看,没看见我要的皮箱就回来了。我还在纳闷你为什么没有履行约定。
看你的语气,好像送赎款的人是你的部属。原来你儿子会希望那种人过去啊?应该不是吧。听好了,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请本人前来,否则就算给我一亿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