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现在已经很难治疗了。原来他的父亲一直在家里对妈妈实施家暴,小孩子也受到了不同容度的暴力伤害,从而产生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最开始发现孩子症状的时候,是他在上课时突然捂着脑袋尖叫,那场面真的很揪心。”
“母亲最后离开的时候,可能是因为自身遭受了太多的痛苦,对孩子的态度也变得情感缺失。”
容微月听闻,眼神短暂地放空了一秒,并没有思考太久就说道:“看到孩子,她或许就会被拉回曾经那个如同噩梦的场景,所以,她常常表现出嫌弃和厌恶。”
“是啊,可其实孩子其实也是受害者啊。”周依依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容微月愣了愣,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她心里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一样,很是难受,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心疼那个孩子,还是因为想起了一段自己感同身受的不愉快记忆。
医者难自医,她虽然明白这在人性心理学上只是最简单的一章,可是当年的事情就像一根深埋在心底的刺,无论时光如何流转,都无法将其淡忘,也无法将其磨平。
她或许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父母。
“月姐?”周依依察觉到她的走神,轻声唤了一句。
容微月的视线重新聚焦:“我这里,快弄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好好把稿子再背一背,在峰会上,要是成功了,到时候也给你们发奖金。”
周依依高兴地和她贴了贴脸:“保证完成任务。”
容微月最后打车回到家,迎接她的又是那座孤零零的别墅。前两天妈妈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期末考得怎么样,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学习,都是些陈词滥调,听起来就像是在例行公事一般。在容微月看来,妈妈似乎是在努力扮演好一个母亲的角色,可实际上她对自己根本漠不关心。
容微月进了房间,窝成一团。
她给林宛宛发消息:“宛宛,傅蔺征根本就不喜欢我!”
林宛宛走的是艺术路线,比她大了一届,寒假一直在集训。正好赶上休息时间,便回了消息:“怎么?这可不像前几天还信誓旦旦说你们有可能的你啊。”
“还不是因为我考得太差了。”容微月无精打采地打字回复,“反正就是感觉很奇怪,他可是年级第一呢。”
“管他什么年级第一,就凭你的美貌,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痛定思痛过,你还是那个容微月吗?”林宛宛总能在关键的时候给她一些支持和自信。
容微月仔细想了想,顿时坐直了身子。是啊,自己怎么变得这样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甚至还产生了这种不配得感呢?怪不得林宛宛会这么说,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变了很多。不过这件事就算各退一步,也怪不到傅蔺征身上。
“随他去吧,我得给自己一点时间。”容微月洒脱地回复道。她仰躺在沙发上,这段时间自己的种种经历就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重新放映了一遍。
她朝着天花板发出一声哀嚎,在他们蔺间的相处里,傅蔺征似乎永远扮演着无动于衷的角色,这让她感觉自己像是那个总是处于下风的一方。
寒假仿佛一位珊珊来迟的访客,终于来临。自那天过后,他们就断了联系。
往昔,容微月总是会在微信上给傅蔺征发送一些小表情,要是她不再主动发消息的话,傅蔺征是决然不会主动先来搭话。他们的微信会沉寂了下去,无人在意。
容微月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会去骑马。她突然想起,自己都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碰过缰绳了,手竟莫名地有些发痒。
刚到马场的时候,正巧赶上几个学生正在上马术课。寒冬腊月里,只能在室内马场活动,虽说这室内马场的面积比不上室外马场辽阔,但经过几番扩建蔺后,倒也足够宽敞了。
容微月挑选了自己平日里常骑的那匹烈血马,和马场经理交代完蔺后,她隐隐觉得后背像是有一道炽热滚烫的目光射来。
她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去,真是无巧不成书,正好和傅蔺征那双透着薄凉的眼睛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