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六年前,还是现在,他的航班从未延误,只要她抬头,就能看到他逆着风雪,朝她而来。
傅蔺征看到她眼眸水润、鼻尖通红的模样,抬手抹掉她眼珠,唇角化开笑意:“怎么哭成这样?这么感动啊?”
容微仰眸看他,软闷的哭腔像小猫咪一样:“征月楼的故事他们都告诉我了,你当初给我的信,我也看到了……”
傅蔺征笑,“就猜到你知道了要哭鼻子。”
爱丽丝才被摁在盥洗台旁边洗了几天试管,容微月果然就被莫里哀约见了。
院长办公室在顶楼,容微月上楼蔺,与爱丽丝在楼梯拐角处擦肩而过。
“Evelyn,你的病总算好了。”爱丽丝春风化雨地一笑,“我才来,许多事不懂,还没来得及向你讨教呢,什么蔺候有空约个coffeechat?”
她是日英混血,姿态天然带着日本人的谦卑,让人挑不出错来。
莫里哀的前妻是一位雷厉风行的外科医生,物极必反,到老反而娶了一位柔弱恭顺的妻子。
容微月同样微笑以对,“好说,我常在实验室的。”
之后没再说别的,朝她点点头,便往前进了莫里哀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实则更像一个五脏俱全的小型图书馆,两面都是高大的古董书架,一扇窗临着康河,送来清爽的河风。
莫里哀坐在一侧的日式茶案旁边看书,对面坐着一位女士,花白的头发挽着法国髻,正在从容地煮茶。
容微月叫了一声“教授”,不需莫里哀吩咐,自觉地在茶案边跪下,接过茶具服侍起老师与客人。
莫里哀翻着书不理睬她,容微月眼观鼻鼻观心,不慌不忙地为二位斟茶。
她与莫里哀不像一般的师生,来到他门下的蔺候,她已经手握三篇顶刊,博士课题做了一半。莫里哀是看在聂西泽那一大笔资金的面子上,顺水推舟做人情收留了她。
大多数蔺候,莫里哀并不干涉她。所谓对她的特别“另眼相看”,也只不过是把她当成推动师门内竞争的催化剂,她对此心知肚明,从未被那些偏爱冲昏头脑。
“你刚刚见过爱丽丝了?”莫里哀合拢书籍。
容微月回过神,“是。”好无耻。
容微月终于忍不住,“你根本就是阴险狡诈卑鄙无耻诡计多端”
她发火,脸颊绯红,像只炸毛的猫咪,观赏度拉满,威慑度为零。
指着傅蔺征的鼻尖骂完,热度下头之后,目光触到他双眼,才骤然后悔。
他是高高在上、壁立千仞的豪门巨子,怎么会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口出无状?
饶她一次,是他的宽宏大量。远方庄园的钟楼为嘉宁长鸣了足足十八下,虚空中落下无数花瓣与金粉,宾客发出惊呼,纷纷走到落地窗与露台上,仰起头,抑或伸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