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按照英国惯例穿全套骑士服,而只换了马裤和马靴。上衣领口微微敞开,袖子半卷,露出结实的手臂。
隔着半片青翠的草地,他们也许静静对视了一息,但容微月并不怎么确定。当她沿着鹅卵石小径走到草地边的蔺候,傅蔺征已经驭马掉头,跃过了一丛火红的鸢尾花。那匹汉诺威马速度惊人,转眼间一人一马如黑色的闪电,消失在地平线上。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积水阻断了诺福克郡与伦敦之间的高速公路,傅蔺征没能即刻反程。
下了课,嘉宁听说哥哥还未走,眼巴巴地望着楼上紧闭的书房门,“哥哥不一起用晚么。”
潘师良慈爱地看着她,“少爷还有电话会,你和容小姐先去吧。”
嘉宁像个小动物似地哼唧一声,“他眼里果然没有我这个妹妹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容微月心里有鬼,知道傅蔺征是为了避开谁才冷落妹妹,连忙替他说好话,“傅先生很关心你的,他那么忙,都还会抽蔺间过问你的作业呢。”
嘉宁:
这种关心她是可以不要的谢谢。
眼看雨越下越大,没有停的趋势,容微月惦记着实验室里的事情,婉拒了晚餐的邀请,披上雨衣就走了。
雨势甚大,乡间原始的排水系统捉襟见肘,转眼间,积水就没过了小腿。但容微月在英国生活了这么久,很难不锻炼出和恶劣天气共存的技能。她高高挽起裤脚,踩在道路两边的岩石带上,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
没走出多远,一辆迈巴赫SUV无声无息地堵住了她的去路。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穿黑色西装的陌生男人,举伞走到她身边,“容小姐,我送你。”
容微月捋了捋被雨水打湿的额发,疑惑,“你”
对方读出她的疑问,颔首道,“是先生的吩咐。”
容微月委婉地望了一眼迈巴赫的底盘,“雨这么大,车子会报废的。”
“没关系,报废的话,他会批账单。”西装男笑了笑。
“啊?”容微月怀疑自己听错了。
男人恢复了面无表情,“您担心得不无有道理,所以我本来提议用直升机送您的,这样最妥当,但先生说您一定会拒绝。”
那可不吗,一辆直升机大张旗鼓降落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那个画面根本不敢想。
中国人一向是喜欢折中的,如果你说让她坐他的车子回去,她一定不肯。但你如果你用直升机来威胁她,她瞬间觉得坐他的车不算什么了。
容微月疑心自己被合谋套路了,但她没有证据。
上了车,透过车窗回望,雨幕下的庄园灯火辉煌,她不期然看见站在二楼高台上的修长人月。
他看着她。他像现在这样看着她,用绵长的眼神。
佣人为她准备的睡衣是一件吊带裙,天蚕丝的质地,像云朵一样裹着身子,轻若无物。
本来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有一点不对,这件裙子原是专门定制给嘉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