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来退让。
只要她肯退让,南雍这一战,或许就不会败。
想到这里,骊珠看向裴照野的眼中顿时盈满眼泪。
她不怕委屈,不怕窝囊,只要能达成目的,让她怎么退让都无妨。
可她怎么能让裴照野跟她一起退?
是她让裴照野弃匪从军,是她告诉他,她会让他做大将军,当大英雄。
他为她衔命死战,为她冒矢石,赴汤火,为她一刀一枪打下洛北十四郡,将三十万大军送到她手中。
如此忠义良将,岂能辜负?
更何况,她不只是他的主公,更是他的妻子。
覃戎覃敬二人与他血海深仇,她心知肚明,要让他将自己的心血交付给仇人,和在他的心口割肉有什么区别?
裴照野迎上她的目光。
那双眼睁得很大,眸子水汪汪的,眼泪却没有一滴是为她自己而流。
裴照野整颗心都像被人攥紧。
他将她手里的碗放下,很自然地岔开话题。
“……这碗吃完就别吃了,你吃得太快,饿极了不知道饱,再吃下去人受不住,缓一缓,要是还饿,待会儿再让人给你送。”
又张开双臂,对骊珠道:
“抱一下。”
骊珠紧紧地搂住他的脖颈。
此刻帐中无人,阔别大半年的时间,裴照野终于如愿以偿地将她拥入怀中。
她道:“……他们都说我又脏又馊,你忍一忍,等热水烧好我就去沐浴。”
裴照野翘起唇角,大掌捏了捏她的后颈,轻轻抚下背脊:
“谁说馊?公主就算掉进茅房也是香的。”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温柔又缱绻,像在哄小孩子。
骊珠枕在他肩上,忽然道:
“裴照野,原来饿肚子这么难受,难怪你以前要去偷去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