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水之时,卫士就在不远处,骊珠知道自己不会死。
今日如果只有沈负落水,她定被问责,可若她也一并落水,这就只能算得上姐弟争执的小事。
各打五十大板,覃氏还能说什么?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就是窝囊点而已。
还好她这一生,窝囊的日子比得意的日子多,重新习惯这种窝囊日子,对她而言就和呼吸一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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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珠这一跳的代价是卧床十日。
途中高烧两日,咳嗽五日,吃什么吐什么又三日,着急上火的明昭帝命御医轮番按脉诊病,折腾得骊珠整个人都清瘦了一圈。
病中的骊珠一连做了许多噩梦。
她又梦见沈负登基,要将她送去和亲的事。
……
那时,骊珠试图拉拢朝臣,被婉言回绝;尝试着请前夫覃珣向覃太后求情,他却避而不见。
无路可走时,骊珠听到一些风声。
——朝中那位主战派的领袖,裴胤之裴太仆,似乎对自己有意。
于是她硬着头皮,向素无往来的裴府递了名帖,邀他入公主府赴宴。
那夜,公主府内的灯火格外暗,骊珠刻意没去细看他的样貌,只按照计划,将琉璃杯中的酒浆笨拙地洒在那人的玄黑官袍上。
丝竹声歇,歌伎悄然退下。
骊珠颤抖着,将手伸向他的腰带,陌生的男子气息近在迟尺。
“长公主,夜色已晚,臣回府更衣即可。”
裴胤之忽而攥住她的腕骨,嗓音淡而温和。
“长公主无需忧心,只要神女阙前将士热血一日未凉,就不会将一国社稷,托付于女子裙摆之下。”
骊珠抬起头,那是她第一次正眼看向这个出身寒门的年轻文臣。
他有英挺的鼻梁,含笑的眉眼,这是个极英俊的青年。
翌日早朝,裴胤之一介文臣之身,主动请战,赴神女阙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