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大手一挥,吩咐家里人开始做臊子麵,在这初冬的日子,来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臊子麵是最好不过。
第一锅麵熟了,自然男人先吃。
墙根下,台阶上,还有院子里的大水缸边上。。。。。。
一个个的汉子端著碗蹲在那里,端著碗,拿著蒜,吃的酣畅淋漓。
吴秀忠他爹望了一眼眾人,深吸了一口气:
“余老爷,令哥成秀才了,这两年跟著你拉煤我也看清了你的为人,今日乡亲们让我起个头,想说几句话!”
“孩子他三哥,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说。
对了,以后再喊我什么老爷你就別来我家了,我怕折寿。”
汉子深吸了一口气,围著转了一圈,吸了一口热汤,低声道:
“令哥是秀才公了,我们想把家里的薄田投献到令哥名下,来占你家便宜的!”
余员外闻言顿了一下,皱著眉头道:
“就不怕余令今后不成器,就不怕昧了良心把田不给你们了,就不怕日后我余家翻脸不认人?”
吴秀忠老爹低著头喃喃道:
“老三你是不知道,今年虽说靠著浇灌粮食比去年多一些。
可今年的赋税过后一合计,家里余下还不到三百斤带壳的粮食!”
“我家就三个人,我,秀忠,还有孩他娘,这算人少的,若不是你心善拉著我一起卖煤赚些工钱,今年喝稀的都难!”
老爹闻言嘆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可什么都说不出来。
其实按照洪武爷定下的田亩税来看赋税並不高。
但因为越来越多的人把地投献到大户底下逃避税收以后……
这些没法子投献土地的就倒了大霉。
以前一百户的赋税是一百户承担,如今是二十户要承担以前一百户的赋税,甚至更少。
这担子就重了。
税收又是官员的考核標准……
边关的將士需要军餉,官员需要俸禄,如此一来,他们的手段就显得不是那么的和善。
再加上这些年年景一年比一年差……
这活著越来越难了。
余员外见所有人都望著自己,他把目光看向了坐在台阶上的余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声道:
“来福,你咋说!”
见所有人都看著自己,余令知道自己也走到士绅兼併土地的这一步了。
余令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力量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而且这种兼併土地的法子其实只是一种。
同时这一种也是最温柔,最和善的。
除此之外还有以势压人,趁人之危,强取豪夺,这些才是最狠的。
余令不是圣人,从內心而言,余令需要这些人。
需要这些人跟自家绑在一起,有了这些跟自己绑在一起的利益共同体,这个家才算是立住了脚跟。
剩下的就是开枝散叶。
虽然余令很想让更多的人去过好日子,但余令觉得自己得先吃饱。
自己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做。
“吴伯伯,你们是长辈,我没啥可说的,只要你们不怕我贪了你们的土地,小子没有什么好说的!”
眾人闻言顿时鬆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