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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境一条街(第3页)

“……鲊波宰始终没有让他写,也没有告诉他地点。”助理员结束他的汇报时,顺便发表了一些个人的感想:“我看,鲊波宰这个人表现得还不错,不过,王健这家伙似乎很急,到处抓,总想通过上层找到国外的关系。”

张同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助理员便退出去了。

“不!他跑不了!我们要看住他,必要的时候就先下手!”许久,张同才断然作出决定,迈步走到桌前,拟了一份向上级请示的电报。

第二天上午,张同又接到了新的情报。说是昨天黄昏时候,有人看见区政府的文书到界河边上“散步”,并且找着渡口的船夫聊天。

“聊了些什么了”张同急忙问道。

来作报告的助理员迅速答道:“他先问:‘河里鱼多不多?’又问:‘哪里好游水洗澡?雨季涨水的时候,水大不大?’最后还问:‘除了这个渡口外,就没有旁的渡口了么?’就是这些,这都是船夫亲口告诉我的。”

“这个船夫可靠不可靠?”张同怀疑起来。

“政委同志,你忘啦?这个船夫一家都是积极分子,男的是民兵,女的是‘妇女会’。”

张同考虑了一会儿,便把几个助理员都召集拢来,开了一个会,一方面是让大家再凑一凑材料,另一方面是要每个人都动动脑筋,出个主意。你一言我一语的,这个会开了半个钟头;最后由张同归纳了一下,同时也说了说他自己对情况的估计。

“刚才大家都说过了,敌人这两天活动得特别厉害,——现在,我们可以设想两种情况,加以判断,第一种情况是:王健和唐殿选本是一个人,那么,我敢说,唐殿选之所以在孟崩驻脚,那是迫不得已。你们想想看,在内地,他怎么能站得住脚?事情很明显,他的目的是到国外去投奔李弥!……孟崩这个地方,不过是块跳板……刚从劳改队里跑出来,需要喘一口气,同时,顺便到各处钻一钻,看看是不是能在这边就找上‘电线杆’[1],接上关系。当然,如果竟然让他接上了关系,又不碰上咱们,也许,混得好,他就长期在这里混下去,作残匪的耳目。同时咱们更应该警觉到的是:唐殿选之所以混进区政府当文书,那是有企图的。他想乘机搞点什么花样,做出点成绩来,等找上‘电线杆’,接上了关系,说不定还能捞一笔。这是一。此外,“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即便王健和唐殿选是两个人,那么,这个王健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样子,是打算跑,要有行动,迟早也不出这两三天。因此我说,我们大家都得动员起来,界河拐弯的地方每天要加派一个哨,渡口也一样……我担心的是,就怕等不到下一个街子天,相照不成,唉,不知道为什么军区还不把他的照片寄来?”张同稍停了一会,忽然目光炯炯地问道:“谁和区政府的卫生员熟悉?既然照片暂时来不了,那我们就要了解一下,他右边额角上为什么要老贴着块纱布?到底是生了疖子还是碰破了皮?”说到这里,他嘲弄地笑了笑,“这样,我们就完成了最后一步工作,如果那是一种伪装,我们就不客气,逮捕他!”

“谁去执行?”他再问一遍。

“我去执行,政委同志,”一个助理员站起来,“卫生员是个青年团员,不会出问题的。我会告诉他这全盘的情况,叫他懂得责任重大……”

“不,”张同厉声打断了他,“为什么要告诉他全盘的情况?只要对他说:我们需要了解这一点,仅仅这一点,就够了。这样,就既不会骇着他,也不会骇着了敌人。”他做了个手势,叫对方坐下后,又继续说下去,“应该提醒这个卫生员,愈是用随便的方式愈好,最好是像开玩笑那样……”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像张同预料的那样,王健仍旧留在孟崩。显然,他是在等待下一个街子天,他还准备做最后一次挣扎。至于逃犯唐殿选的照片,则在他们散会后就收到了。唐殿选的照片,再一次有力地证明了王健就是他的化名。只有委托卫生员办的那桩事,还不曾动手。据助理员说,原因是卫生员“一开始就从心里讨厌这个文书”,因此,得有一段时间让他去搞好交情,不然的话,“玩笑怎么开得起来呢”?但只要纱布一天不揭掉,张同就一天有顾虑。他想,既然王健已经混进了区政府,那么,要逮捕他,就必须十拿十稳,否则,万一出了个差错,在这个边疆兄弟民族地区,影响就太大了。同时,还必须尽可能逮活的,“要知道,和他一道逃跑的还有两个哩”。他又把自己的这些思想,告诉了随时都和他保持接触的助理员们。

终于度过了焦躁不安的最后一夜,又轮着孟崩的街子天了。张同为自己选择了一个隐蔽的地点,从那里可以看见整个的街子,但街子上的来往行人却不容易发觉他。为了消磨时间,他买了一串黄瓜,心不在焉地连皮带肉地啃着,但眼睛却在人群中紧张地搜寻。不一会儿,他看见卫生员陪着王健过来了,王健的眼神很不安定,左顾右盼地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他竭力想摆脱卫生员,对卫生员的搭讪很少答理。张同等他走到了合适的位置后,喀嗒一声,便把罪犯的脸相收进了镜箱。

忽然,王健和鲊波宰碰在一起了。他和鲊波宰叽咕着什么,可是,鲊波宰却不理他,扭头和别人打起招呼来。立刻,鲊波宰就消失了踪影,王健愕然地站在原处,目光阴沉地向四面扫视。然后,他也甩开卫生员,独自向街子的另一端走去。张同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他觉得很有趣,心想:“只要我们工作得好,匪特在群众中一定是孤立的,没有一个正直的人愿意受他欺骗,要消灭这帮游魂是完全有把握的。”他想把这些思想告诉谁,可是,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街子散了以后,张同深切地感觉到:最后一幕快要开演了。王健在今天毫无收获,完全的绝望必然会增强他冒险越境的念头。无论如何,敌人是要试一试的。不过,他还没有想到,他回到检查站时,桌上就有一封回电在等着他:“立即逮捕。”

于是他带着几个人,立刻赶到区政府。一看,王健的房门上了锁,仔细一听,里面却有人在喘息、呻吟。他们把门砸开,看见卫生员倒在地下,满嘴鲜血,一张掀翻的桌子压在他身上,但在他手里却紧捏着一块肮脏的纱布。一切都明白了,敌人已经逃跑!追!张同立刻冲了出去,其他的人也紧紧跟在后头。

张同他们就像旋风一样跑着,寨子被他们丢在后头,田野被他们丢在后头,缅寺被他们丢在后头,塔井被他们丢在后头……追呀,追呀,一直向界河追去!

王健,不,这时我们完全有理由直呼他本来的姓名了,唐殿选在前面奔跑着,颠簸着。就要落下去的太阳从背后照着他,使他永远摆不脱自己的长条的黑影。他跑一阵,又回头看一眼。忽然,他嗥叫起来,像一头负伤的落荒而逃的狼。河曲地带的哨兵逼过来了,唐殿选抱着头,踉跄了几步,转身又沿着河岸向渡口跑去。可是,船夫却早已把船**到河心去了,而且,那棵菩提树下,似乎也闪着刺刀的寒光……唐殿选又猛然急转,再往丛林冲去。然而,他被自己的裤脚绊了一跤,等到爬起来时,张同等一伙人已经扑到了跟前。

唐殿选从腰间拔出匕首,一面注视着追来的人,一面一直倒退……

“站住!”张同厉声喝道。

唐殿选仍然在一步一步倒退,张同他们围成半圆形逼上去。

突然,唐殿选把匕首向着张同投过去,张同一闪,匕首落在草地上,一个助理员赶上来,一脚把它踢得老远老远。

唐殿选脸孔惨白,转身跳入水中。

“开枪!”张同一声令下,三、四颗子弹便带着扑哧扑哧的急响钻进了波浪。

水上浮起了一摊摊的污血,界河的水流立刻把这些污血挟走。在下游不远的地方,在河曲附近的浅滩上,波浪喷着愤怒的白沫,掷它,打它,这些卑鄙的罪犯的污血立即化为乌有了。

唐殿选仍然带着疯狂的绝望,拼命地游着,而代表祖国和正义的枪弹,也毫不放松地追击着。

唐殿选挣扎着,在快要游到界河一半的地方,才慢慢地沉没下去。片刻之后,那家伙又**着浮了上来,他伸出一条胳膊,攀住了对岸的外国土地,摸索着,终于抓着了几根外国的水草,希望这几根脆弱的水草能够挽救他的卑劣的生命。他把头探出水面,然后,打了一个响噎,便再度沉入水底,向着下游流去。

张同他们站在岸上盯着那具恶贯满盈的尸体,直到它在水中消失。

一个战士跺了跺脚,说道:“狗东西!便宜了他!没有逮住活的!”

张同看了那战士一眼,心中升腾起一个庄严的思想:“谁要背叛祖国,祖国的土地也绝不收容他!”

选自《国境一条街》,群众出版社,1957年

[1]美蒋特务打入我国境内,设站相连,企图深入后方,这种潜伏的破坏分子名之为“电线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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