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英!你就不管我们了!”萧五大叫着,但他的声音被小梨英开朗的笑声掩盖住了。
吊锅里的米汤像喷泉一样喷出来了,把锅盖也顶掉了,热锅里的白沫溅了萧五和魏福满脸,溅得他俩吱哇喊叫地爬起来。一直到魏福冒险把火拉灭,吊锅才算平复下来。
“死丫头片子!”萧五摸着烫红的脸咒着。
“嗯……”魏福对小梨英感到了恐惧。
冯廷贵和朱林生用树枝在火里扒出烧焦了的竹筒,那香肠米饭的香气扑向小梨英的鼻子,一直飞进她饥饿的肠胃。她跳起来到坡上扯了一片青嫩的香蕉叶,在涧水里洗干净拿到朱林生的面前,铺在地上。冯廷贵对她这个举动感到很满意,对她说:
“好姑娘,谢谢喽!”
“谢哪样,我还吃哩!”小梨英把那焦黑的竹筒放在香蕉叶上,用树枝拨开,露出了洁白的米饭,米饭里渗着红色带着油亮的香肠。
三个热闹的朋友用小树枝当筷子,叉着烫嘴的饭。
快乐的晚餐结束后,冯廷贵通过朱林生的翻译,知道了她的来历:她的爹是个诚实的赶马人,带着自己的独生女儿和四匹马奔波了十几年,是个苦人。解放以后,他一直帮贸易公司运货,上月,他忽然病倒在喇猛镇,那里的医疗站的医生,一定要他休养一段时期。三天以前,那个叫魏福的商人要雇他的四匹马驮草果,魏福把世上的好话都说尽了,还说要加三倍的钱,这样,她爹才答应雇给他们,才让自己的女儿一个人跟去。小梨英无意中诉说着,这个马帮第一天是绕着小路从森林中间走过来的,也提到那个叫萧五的跛脚光想欺负自己。
“小梨英!”冯廷贵小声问她,“你可会绣花?”
“会哩!”
“你喜欢绣哪样花?”
“我喜欢绣的东西多哩!”
“最喜欢的?”
“最喜欢的是公鸡。”小梨英天真地笑了。
“啊!那有一匹灰白带黑点的马是你的喽!”
“是哩!那个后秋上的白公鸡就是我绣的。”
“你为哪样不管那匹牲口?”
“他们不叫我管,他们把一驮老是(很)重的盐给它驮,他们说:这匹马放在马帮中间,我们会照护。我想:他们照护就给他们照护。他们对它也还好,老是老是(特别特别)小心喽!”
“嗯……”这些话证实了冯廷贵的初步发现和判断。
在东头,魏福和萧五胡乱吃了一点不稀不稠、不生不熟的饭,商量了一阵。他俩都感到小梨英和那俩小伙子混在一起是不利的——太不利了。
萧五抹了抹嘴跑到西头来,对小梨英嚷着:
“哪有那么多的家常谈啦!该睡了,明儿我们要走早!”
“是喽!”小梨英有意无意地回答他。
“去睡!”
“去哪里睡?”
“到我们那头,我给你把驮架拼好了。”
“我在这里睡!”
“吓!你在这里睡?”萧五几乎跳起来了。
“嗯,我在朱大哥他们这里睡!”
“不要脸!走!”萧五伸手就来拖,“你是我们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