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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话和怪事(第4页)

下午二时,又在原地开庭。上午参加的各人到齐。犯人孔锡侯也带来。

军法处长面孔变得铁青,声音更加严厉,简单地问过三次后,孔锡侯仍是不声不响。军法处长传令,请任子宣放“话气”。

老博士笑嘻嘻地走到犯人和公案中间,设置几件极简单的仪器,安置好之后,叫士兵把人揪好,怕他上前破坏仪器。叫把四周门窗关闭,又叫大家都戴上防毒面具,于是法庭一切人都戴上面具,只剩下孔锡侯。

大家都戴好之后,任老博士开始划一根火柴,燃着酒精灯,顷刻之间,玻璃管内的**冒出袅袅的青烟,由曲颈玻璃管通另外一玻璃瓶的**内,这样经过五次,由最后一瓶上面,玻璃喇叭口中冒出来一种鲜艳悦目的紫色烟雾,渐渐散播空气中。

室内全体人们都专心一致地屏息静气,集中目光注视任老博士的表演和孔锡侯的面部表情。

两三分钟后,见孔锡侯面部渐渐发生变化,似乎有些烦躁不宁,又一会,见孔锡侯把头低低地垂下,用力咬住口唇;到五分钟后,孔锡侯忽然出声了:他长叹一口气。

这时,有一个士兵紧紧站在孔锡侯身后,他似乎不大相信:什么“话气”不“话气”,他要试试功效,他偷偷把防毒面具揭开一点,用鼻向空气中努力长嗅两三下。立刻,他忽然失去常态,伸手把防毒面具一把揪下,向前走一步,大声说道:“报告审判长,犯人孔锡侯关在牢里……”

军法处长戴着面具,开口不得,忙用小锤连连击着桌面。

那士兵已无法控制自己,更加急切地大声报告:“两天一句话不说,连半句话都不说,怎么问他也不说,饭是大碗地吃,茶是整壶地喝,觉是整天地睡……”走过来一个连长,一把揪住那个士兵向外拖走。那士兵并不抵抗,跟着连长走,可是口中仍继续嚷着:“什么病都没有,就是成天一句话不说,真是可恶至极,我们弟兄八个看守他,谁不恨他?谁都要抽他几十鞭子,可是我……”他已迅速被拖出房门外,砰地关上门……室内大家已听不见了,每个人,连森严的军法处长都忍着一肚皮的笑。

孔锡侯忽然抬起头来,面色变得惨白可怕,两眼冒出仇恨的火,说话了,他缓缓道:“我……”忽又住口,把头低下去。

不到一分钟,他始终忍耐不住,任老博士又加重化学原料,紫色烟雾加浓喷出。孔锡侯又抬起头来,说道:“我……我真名叫宋星阶,化名很多,孔锡侯是其中一个。三十七岁,湖州人。我是上海白龙会的会长,三十五年秋天,在上海被夏华破案,关在法院,判决死刑,在临执行的前一星期,锯断手镣脚铐,锯断铁窗,越狱逃走,跑到常州。我历年在上海绑票所得,很有些积蓄,都在常州。我从那时起,就改名孔锡侯,跑单帮做生意,又在成都、长沙做了四次案,得到不少钱,生意做得大起来。跑到北平、天津都杀过人,得到的也不少。在去年冬天,才找到告岭这一块隐蔽安全的地方,置起田产。如果五零八军不开到此地来,我决计想慢慢养起势力,占山为王。不久,任子宣一家也来了,我本不注意他们,只是以为是一般邻居罢了。后来在无心之中觉得任子宣口气很大,我开始注意,觉得他一定有不少财产。一方面我向他的女儿联络,想探出实际情形,一方面我在南京打听。不久之后,我就知道他是一个大富翁,最后我在他家暗中留心,实在又看不出什么痕迹来,不过日久相熟,到底在任子宣自己口中,听出他有一百块金砖。最使我没有办法的是不晓得金砖藏在什么地方。但一定不在他家中,因为他家造房子的时候,好像没有地窖之类的设置。这样,我要动他的话,就有两种困难:第一,财产地点我不晓得;第二,他是一个有地位有名望的人物,决不能用普通的暗杀方法。恰好,他去年要到广西考察,这正是给我一个顶好的机会。我当时一面心里设下计划,一面就暗中跟他,一直跟到重庆我才出面和他碰头,我们又……”

孔锡侯愈讲愈快,快得使那书记官手忙脚乱,笔下追赶不及,孔锡侯自己也快得喘不过气来,额上开始冒出汗珠。任博士忙把酒精灯按灭,又走过去把窗子打开。孔锡侯才缓过一口气,慢慢地继续道:

“我去年在告岭,第一次看到任子宣,就觉得面孔极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的?后来一想,不错了,在安庆有一个测字算命的先生,和任子宣很相像的,他相当灵验,那测字先生,面孔和任子宣一般无二。此次他到南京去,我就到安庆,找到这位测字先生和他密谈,叫他冒充任子宣,并许他平分富贵有福同享。他很高兴与我合作,我送他一千万,同他一起来重庆,预先等任子宣。那时测字先生就留在重庆,我和任子宣到桂林。到桂林之后,又到广西西部,在那边就设计把任子宣陷害在苗人区域内,我打电话回来告诉任璞清,又寄钱到重庆给那测字先生,叫他乘飞机到杭州,我也到杭州,把测字先生又训练一番,全无破绽,这才送他回告岭任家宅。”

“任璞清果然信以为真,只有那卞文琪,他竟向我商量说他对他的老师很怀疑,想研究一个办法辨明任子宣是真是假。幸亏他只暗下同我商量,还没有告诉任璞清。因此我决定把卞文琪除掉。不过卞文琪在此地无仇无怨,我怎么能暗杀他呢?他一被暗杀,我是第一个受嫌疑的人,所以我设计用药物暗伤他。我用的是暴烈性和冲动性的药,那药无色无味,放在他的饮料和饭食里使他神经失常。以上种种计划都十分顺利地进行。之后我好几夜到任家宅去,用轻微的麻醉药使任璞清熟睡,我便在宅内到处翻寻,结果翻出一张符咒来,研究一天看出符咒是围棋术语,因为我也很懂围棋的。就在一天晚上去挖掘棋盘,挖出一只像来,一开像,不想忽然之间烧坏了眼睛,只好连忙又把像埋好。”

这时室内空气流通,大家把防毒面具取下来。任璞清帮他父亲收拾好仪器,都坐回原处,听孔锡侯“畅叙衷情”。

孔锡侯继续着说,惨白的面色稍有一二分好转:“这时,那测字先生等得不耐烦了,心里害怕被人发现他冒充任子宣,几次要我放他走,那我怎么能放呢?我的一切计划他都明白,我恐怕他潜逃,就促使卞文琪把他杀死。我早对卞文琪说:任子宣决计叫任璞清和我结婚。他听了信以为真,打到我家来,我把他关起来,再下药。又把测字先生骗到我家来,果然被卞文琪杀死。不想我下午在山下,忽然看见夏华、郭中、文雄也在此地,使我大吃一惊,吓得一身冷汗。我心里明明白白看出来,如果夏华不干涉我的事则已,如果一干涉,一定是第二次白龙会!等到司令部把任璞清传去谈话,我料知夏华一定在干涉了,我只能走最后一步棋了:调马盗来把任璞清掳去,让她说出藏金砖的地方。”

“马盗的来历呢,是我花大量的金钱到牢中去见尤大力,我和他谈判:我把他买放出来,给他一条命,他要把部下拨给我做交换条件。因为我决计占山为王,这些马盗和枪械自然是我所渴望的。谈判妥当之后,尤大力把四句口语和秘密的动作仪式告诉我,我就把他买放了,花去四千多万。他那四句口语是‘一片太阳照洞庭,江湖义气讲忠心,大王有令调兵马,听我言词跟我行’。我记了这四句,跑到安徽大竹岭找到他们,把动作仪式一表演,四句口诀一念,他们果然就完全听我的了,我把他们分散着带到千秋关一带山里。前天就领他们来抢任璞清,不想我到底没有领兵的经验,全军覆没,自己也完结了。”

孔锡侯招供完毕,军法处长问两位陪审官:“还有什么话问吗?”

这两位陪审官答道:“没有了。”

正要宣布退庭,夏华忽然站起身,举手。

军法处长站起来问:“夏先生还有什么话?”

夏华走上前,鞠躬道:“犯人原是从上海法院越狱逃出来的,我知道那时上海法院对白龙会一案极重视,对犯人监视也很严,任何人无法把任何东西暗中递进去,事实上也不会有人去探望过他,他何以用一个小钢锯锯断手铐铁窗逃出?他那小钢锯从何而来?请审判长准许我问几句。”

“可以,准许你问,但不要超过十分钟。”

夏华走近孔锡侯,问道:“星阶兄,久违了!上海越狱的事能不能请你不吝珠玑,惠然赐教?”

这孔锡侯又恢复老样子,低头不语。

夏华连问三四次,他始终不出声。

任子宣笑着问:“夏先生要不要再试试‘话气’?”

“只有十分钟,时间来不及。”夏华转向军法处长道,“他在上海越狱一案,本不归我承办,原是与我无关。不过他越狱的技术,实在太巧妙,令人不测。事后我想来想去,只想出一个道理,不知道对是不对,今天乘机会在此证明一下,如果证明不出,那也只好算了,就让此事永久成个哑谜吧。我想出什么一个道理呢?就是:我认为那小钢锯一定带在他自己身上,带在他身上一个极奇怪的地方,使上海警察搜不出来,然后他方能在狱中取出钢锯,锯断铁窗越狱。”夏华说到此,又回身走到孔锡侯面前,笑着说:“星阶兄,抬起头来,我已经知道你藏小钢锯的地方了。”

孔锡侯果然惊骇地抬起头来,睁眼望着夏华。

夏华突然迅速伸手向孔锡侯口中一挖,挖出孔锡侯的上下两排假牙来。夏华急走到公案前,把两排假牙放在公案上,仔细一看,内中果然有一长条空缝,上牙空缝中还有一条盘弯了的三寸长一分半阔的小钢锯,似乎镶嵌在里面,用指甲轻轻一挑,便取出来,可是下牙的空缝中已没有钢锯,事后问孔锡侯,才知道他送给尤大力了。这仅余的一条小钢锯,试验之下,果然锋利绝伦,把军法处长身上佩带的手枪锯下一段来。大家都惊骇地咋舌。

“真是天下的怪事!”军法处长慨叹着说。

选自《触电》,上海百新书店股份有限公司,194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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