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少扬已无话了,可他分明还有千言万语想说。
他抿着唇,笔直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那白裳素衣的纤长身影上,该走却不愿走。
“前辈,上清宗怎么会这样?”他没有忍住,问灵识戒。
不是说上清宗传承千万年,是修仙界最古老、最清修的宗门吗?
不是说上清宗宗规森严,监察严苛,不容人情吗?
怎么会这样?
灵识戒里过了很久才有回应。
卫朝荣于沉寂中归来,对他的问题无言。
“这有什么奇怪?”他语气沉沉地反问,“一样米养百样人,你遇见一两个独善其身的,就觉得受不了了?”
他早就觉得这千年后世很奇诡。
抬高某人某事,就捧到天上做星月,贬低某人某事,就踩到脚底做尘泥。
不信星月有瑕、尘泥有辉,却又可以转眼将星月踩进泥里。
纵然上清宗有卓然不群之处,谁又规定它就不能藏污纳垢了?
恐怕千年前的上清宗弟子都不敢这么奢想。
现在申少扬因为檀潋和宫执事的反应而幻灭失望,下次遇到一个真公正的上清宗弟子,难道又要重新捧上天去?
“与其问这无谓的话,不如想办法达成目的。”他声音冷峭,平平淡淡,“她并没有说她不管,这难道还不够?”
卫朝荣太熟悉“檀师姐”的姿态了,在一千年前,那是典型的魔修的姿态。
每个魔修都是绝佳的猎手,不见兔子不撒鹰。
什么道义、公正,都不是魔修决断的标准。
“檀师姐”只说出事会管,这不能当作一次简单的推搪,应该当作一个暗示——一个精明的魔修就该接住这个暗示。
“没出事,你就让他出事。”卫朝荣淡淡地说。
至于怎么出事、出什么程度的事,这就要看分寸了。
申少扬豁然开朗。
“现在谁在盯梢?”他对着灵犀角问,“那个人还在房间里吗?”
“我在盯梢。”戚枫细小但平稳的声音传来,“他还在房间里,还有那个宫执事,刚刚也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