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朝荣不解。
“是因为你的那个誓约,让你实力受损?”他神色沉凝,“你拿不准能不能胜过他?”
曲砚浓不由笑了一下。
“不是。”她说,“我想杀他需要付出代价,但把他摁着揍是没问题的。”
“那又是为什么?”卫朝荣沉声追问。
他幽黑的眼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太专注,总让人好奇他除了目光所及,是否还有什么在乎的东西。
又或许,本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他选择倾注目光的人,就是他的一切。
曲砚浓在这样的目光下张张口,又闭上。
“大约是因为,”她慢慢地说,“虽然季颂危谎话连篇,但我心里不希望他是我的敌人。”
人感觉荒谬到一定程度,是会笑的。
曲砚浓要不要听一听她自己在说什么?
卫朝荣几乎不太信任自己的耳朵。
“你再说一遍?”他喉头像是塞着一枚滚动的宝珠,声音轰隆隆的,发出异质而古怪的森冷质疑。
曲砚浓当然不会再说一遍。
她要是说了,卫朝荣恐怕真的要气死了。
“无关情爱。”她说。
关不关情爱都无关了,一个人能对另一个人有这样一份包容,就算无关情爱又怎么样?
季颂危他凭什么?
就这么一个人,鬼话连篇,一无是处,待她半点真心也无,却能得她如斯包容、如是信任,季颂危算什么?
他呢?他又算什么?
卫朝荣紧紧绷着脸颊,颊边因过度克制而不自然地抽动着,勾勒出一道森然凛冽的轮廓,好似世上所有待迸发的岩浆都涌在那冰冷弧线下。
他是很生气的,这根本藏不住,他也没打算藏,然而他这样恼怒,却一个劲地憋着、忍着,像一只被吹得很胀的羊皮囊,自顾自地把怒气留给自己。
曲砚浓看着他绷紧的脸颊,有一瞬忽然生出浮想,倘若她现在伸出一根指头,戳一下卫朝荣的脸颊,他会不会像吹胀的羊皮囊一样炸开,他的怒火是否就会像羊皮囊里的气一样不管不顾地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