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茶,接茬,一语双关。
卫朝荣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多谢。”他仰头把茶喝尽,茶盏落在桌上。
又不说话了。
曲砚浓耐心告罄。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说明白一点。”她说,“上次说两句狗屁不通的话就带着冥印投身冥渊了,再上次骗我说自己在上清宗过得很好,这次干脆不说了?”
卫朝荣默然。
他是真没想到曲砚浓会这样穷追猛打、锲而不舍。
她从前不追问的。
他说自己在上清宗过得很好,她就相信,从不追问他究竟在上清宗忙活什么,又是被谁器重了;他说他还有一只乾坤袋,可以装下冥印,她问了一句“既然如此,我们还有必要分开走吗”,他那时汗都要滴下来了,不知怎么回答,可她又不追问了,任他离去。
曲砚浓对他总是很好奇的,可这份好奇和迷恋又总是很克制,仿佛隔岸观火,纵然已被火光照亮,依然留有一分疏离克制,从未越过那条河。
卫朝荣从未怪过她的保留。
她不止对他保留,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有所保留,不信世上情真,也不信世上有好人。
想要靠近那团火,就要忍受那条河。
可有一天她一跨步纵身越过了那条河,想看清他的狼狈不堪。
卫朝荣根本不想让她看见他的狼藉。
他在她面前应当是可靠的、有能力的、无论遇到什么境况都游刃有余有办法的,至少是无所畏惧的、澹然的。
他必须是她的骄傲,而非无能的庸人、随便的某个人。
不能无能为力,不能身不由己,不能难以自制,不能挣扎沉沦。
原来靠近那团火,还要忍受自己的阴影。
“如今是有一些不便,但都可以克服。”卫朝荣沉默片刻,回答她,“都还好。”
曲砚浓追问,“一些不便是什么不便?可以克服是怎么克服?都还好是哪里还好?”
卫朝荣被她问得越发沉默。
难道要让他说,他并不能控制魔元,又在欲望里挣扎沉沦,每靠近她一分,都离失控近一分?
他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