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做什么……
她心弦轻轻地颤,在谷底站了好一会儿,和他遥遥地对视,过了很久才回过身,逼自己蹑影追风,不回头地飞远。
飞出牧山前,她忽然听见身后悠远的钟声。
“铛——”
山头的松针微微颤抖,声浪如潮,重重叠叠反反复复,她蓦然回过头。
远山钟楼,那道熟悉的英挺身影以刀作杵,刀在鞘中,高高扬起,重重击在钟身。
“铛——”
她灵光一闪,几乎是宿命般轻易理解他看似荒诞的举止里的意味:她让他下次让这里有点声音,说他是个闷葫芦,他没抗议,也没严词反驳,不声不响,敲响了黄钟,让整座牧山都有了声响。
——声音是有了,可却不是她说的那种。
沉默的针锋相对,干脆利落。
曲砚浓不觉笑了起来。
叫他多说点话,当真就这么难吗?
可他这么回应,她倒不生气,隔着群山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铛——”钟声在她身后回荡,送她远走,满山青绿呼和,直到她走得很远、很远,回了魔域,在碧峡激荡的流水声里,仍觉钟声还在耳边,不曾远离。
三声钟,刻入她心魂。
熙攘山道上,素白道袍的女修垂下眼睑。
破砖瓦都推了重建,敲钟人失却在旧日故国,无人山道如今挤满牧山弟子,只有青山依旧在,绿水终不改。
“不必看了。”她语调寡淡,很轻,“不一样了。”
第79章雪顶听钟(十七)
曲砚浓顺着覆雪的山道拾级而上。
她本可以身随意动,在一个心念之间登上这座山,甚至不需要一瞬,但她很有幽情地像个凡人一样,一级级向上走。
在群山中,这座山独寂,没有普通弟子居住,自然也就少了那些人间烟火味,少了熙熙攘攘,只剩下孤冷的寒意。
公孙罗的静室就在这座山上。
那是一座由辰砂涂抹过的特殊静室,能隔绝神识查探,让人无法察觉到这座被白雪覆盖的屋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