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没有记忆。
“不会又是你们上清宗的什么秘法吧?”曲砚浓喃喃,“把祖师炼成傀儡?不会真有这么邪门吧?”
冰冷的神塑沉默无言地与她对望,一如从前往后的万千长夜,八风长吹,岿然不动。
“祝师妹,檀师姐,快跟上。”英婸在远处遥遥招手,“往后有的是机会细看,这次认认方位就够了。”
公孙锦和牧山岵里青在最后一尊神塑前的空谷等他们。
遥遥地指了一指那尊被草木环绕的神塑,让祝灵犀看到最后一尊神塑的位置后,英婸就不再多说,朝公孙锦笑着说,“比斗之前,是否应该加个规矩,交手两人的修为需要保持在同一境界,倘若两人的修为相差超过一个小境界,更强者就自行将实力压制到逊色者的水平,维持公平?不然,你们那里全是金丹期,用境界强行胜过我师妹,说出去脸往哪里搁?”
这话说的,不仅公孙锦面露鄙薄,就连祝灵犀也忍不住回过头看同门师姐——牧山修士最占优势的就是修为,英婸一开口就要废掉对方的底牌?牧山修士们会答应吗?
……怎么可能答应?
公孙锦无语中透着深深的嫌弃,大约是想不通英婸这样的天资,怎么还会有这样无耻的性格,她冷冷地怼回去,“怕了就带着你的筑基师妹滚回鸾谷,换个像样的金丹过来。”
英婸被拒绝也不恼,哈哈笑道,“我这是为你们牧山着想,万一待会你们的金丹修士全被我们鸾谷的筑基小师妹给打趴下了,牧山的面子往哪搁?”
公孙锦皮笑肉不笑地挤了挤唇角。
“那我可要好好见识一下,你们鸾谷的筑基修士能有什么本事。”她余光扫过玄黄道袍的筑基少女,太不在意,很快又挪开。
英婸微不可察地一叹,公孙锦到底不是轻狂人,就算再怎么轻视祝灵犀,也不会在激将法下自绝优势,看来这回的名额当真是悬了。
“祝师妹,不要紧张。”事已至此,英婸转而宽慰祝灵犀,“只当是帮我个忙,无论结果如何,师姐都承你的情。”
英婸是真的担心祝灵犀。
一般人在对上比自己高一个大境界的对手时,吓也吓死了,何况这不是寻常的比斗,背后还关系着鸾谷的利益,在两脉相争的背景下,难免沾染上“为鸾谷争光”的色彩,像祝灵犀这样年少成名的天才少女怎么负担得了这样沉重的责任?
这本也不该是祝灵犀的责任。
她看向祝灵犀。
祝灵犀素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仍是木木的。
见英婸望过来,她像是迟疑了一下,伸出手,在英婸的胳膊上生疏地拍了两下,一板一眼,“英师姐,不要紧张。”
到底是谁该紧张啊?
英婸简直哭笑不得,望望祝灵犀毫无变化的神色,忽然有点理解宗门内为什么会有不少人对这个循规蹈矩也不张狂的师妹看不顺眼了——无论多强的对手都不能让她的表情发生一点变化,那一板一眼的模样,简直像是在说对手尽在掌控。
就如此刻被分到和祝灵犀对战的牧山金丹修士,明知英婸推荐的筑基修士一定也有两把刷子,却怎么看祝灵犀那副表情不爽。
“牧山法修,师承元婴,学的是嫡传四真经中的上清五行八脉法,十年前结丹,”牧山修士沉着脸看向对面神情板正近乎木的少女,将自己的师承来历说得明明白白——在上清宗有个不成文的惯例,精英弟子结丹前不拜师,无论天资究竟多出众,都要先磨其性情,等到结丹后再看。直到拜师后,才能学到上清宗最核心的心法,“这门功法是三千年前的邓祖师所创,取天地五行之妙,行奇经八脉之势,能于人体内另行演化小周天。”
对着一个尚未筑基、更不可能拜师的小修士,鼓吹自己学过的功法,一方面是他觉得自己一个金丹修士和筑基修士斗法太掉价,掌握不好分寸,一方面却是看玄黄道袍的少女那副板正认真、无波无澜的模样不顺眼,想叫她知道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