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寻常,她曾在上清宗待了好多年,不应该对上清宗的化神修士毫无了解——她想不起来从前的任何一个化神仙修。
而最离奇的是,这样明显的诡异之处,过去的数百年里,她竟然一点也没发觉。
除了她自己,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这一点,这只能说明,她给自己留下的后手与上清宗从前的化神修士们有关。
与谒清都、神塑、过往的化神修士有关,会是什么东西?她把什么东西藏在牧山的神塑里了吗?
“檀师姐,这尊神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戚枫问她。
曲砚浓没回答。
她在这尊神塑身上察觉到一股沉如瀚海的气息,很隐晦,若不细心体会很难感受到,但它真切存在。
这是先前所有神塑都不曾有的。
它有什么特别?
曲砚浓忽然抬步,沿着山道向前走去,戚枫见状也跟上她的脚步。
她忽然问这过分腼腆的小修士,“你怎么认出那尊神塑的?”
倘若回答出来的是祝灵犀,曲砚浓也不会惊异,可戚枫生而就在沧海阁,与上清宗搭不上关系,怎么会知道隔壁界域宗门数不清多少代的祖师呢?
这个问题似乎比认出神塑还难,戚枫一时没说话。
曲砚浓偏头挑眉。
戚枫又红了脸,似乎羞赧,但又很坚定。
——他从前绝没有的坚定,“仙……檀师姐,我以前一直想拜入上清宗的,所以才会一直往玄霖域跑啊。”
因为想拜入上清宗,才会对隔壁宗门的历史如数家珍,一眼认出神塑是谁,才会在想要换法宝时,第一时间往玄霖域跑,最终在归程中不幸遇上伺机而动的檀问枢。
曲砚浓微微讶异。
“你是戚长羽的侄子,戚家一直是沧海阁的元老。”她说,“你在沧海阁应有尽有,为什么要去上清宗?”
虽说上清宗号称天下第一宗门,但戚枫过去只是个普通弟子,哪有在沧海阁顺心?后者的底蕴固然差了点,但背靠她这座大山,又能比上清宗差了什么?
戚枫更赧然了,但每个字都很平顺,像汩汩流出的泉水,“可我就是不想过这种应有尽有的生活,才想拜入上清宗的。仙君,仙道难成,好事多磨,没有谁是躺在先人的遗泽上得道的。”
“我不想做纨绔呀,仙君。”他很真挚地望着她。
这句话他不止一遍地说过,但唯有这一次曲砚浓听进心里去了。
她脚步顿住,第一次好好地打量这个从前话都说不流利、总是脸红的小修士,他现在仍是动不动就红了脸,但目光清澈,想要说的话再也不会磕磕绊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