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有一女子从旁侧的木枝中跃下,同样看向高处,只道:“自她下谷后,我便跟了一路,并无古怪。”
钓叟微微叹气,俯身提起鱼篓,只道:“走罢。”
出了客栈,林斐然的嘴便没停过。
春城虽然偏僻,但十分富庶,囊括天下美食,她吃了一路,最终还是又逛回城门处。
听路上摊贩所言,这城上所现的金光与字符,其实另有叫法,时人称其为摘花榜,其实与花无关,只是附庸风雅,沾个好寓意罢了。
摘花榜由来已久,起初只是修士与凡人间的小交易,上不得台面,但随着朝圣谷开启间隔变长,越来越难入谷后,这类交易便发展壮大起来。
众人以报酬丰厚程度,将摘花榜分为金银铜三等。
城墙左侧金光煜煜,其上契单报酬丰厚,也十分紧俏,便为金榜,报酬次一些的移至中间,还算亮眼,称为银榜,稀松平常的便居于最右侧,少有人顾,黯淡无光,唤作铜榜。
大多修士都聚拢于左侧,甚至有争夺之举,也有自诩境界不高,不愿冒进之人移到中段,筛选银榜,只有林斐然这样随意闲逛的人才会走到铜榜之下。
不得不说,看过金榜那叫人心惊的报酬后,再看银榜,确实少了些滋味,移至铜榜,更是平常。
忽而,林斐然脚步微顿,咽下口中酥饼,朝城墙最右侧走去。
那里连铜榜都没有,却聚集了不少修士,偶尔传来几声哄笑,显得颇为热闹。
她好奇走入,只见一个身挂褡裢的少年书生在泥墙上写着什么,他似是被烈日晒得久了,面庞通红,额上大汗,手却未停。
“寻一株可解失温之症的药草,报酬,家中房契及黄牛一只。”她走近看,默念出声。
书生双眼一亮,立即向她看来,朗声问道:“道友,可是对此有兴趣?”
林斐然抬头望去,这是一面泥堆的土墙,矮矮倚在高城之下,墙上砌墙,便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于是她问道:“这是什么?”
书生立时回答:“这也是摘花榜!如果道友有兴趣,揭榜而去,我可为你们定下契书!”
林斐然眉梢微挑,没有开口,便听得围观之人中传来一声嗤笑。
“小姑娘,可别被他诓骗,这泥墙以土堆制,是用来安抚入城的草寇之流,以免他们无榜可上,大肆闹事,算不得什么摘花榜,其上报酬更是好笑,什么鸡蛋老牛,房契田宅,顶什么用?我们私下都叫它‘泥帖’。”
林斐然看向那书生,问道:“那他是?”
“这副装扮,一看便是太学府弟子。入城的流民大多不识字,也无法入楼定契,他就自告奋勇,为人书写泥帖与契书——”说到此处,他放大声音,“小子装模作样,真有这份心,何不自己全部接下,也免得写了满墙却无人管!”
那书生有些拙舌,面上沾了炭粉,看起来灰扑扑的,回道:“在下能力微薄,且、且运道不好,不敢过多接触旁人,更不敢轻易背负寄托,只能做这些微末之事……”
他声音愈发低下,心中羞赧,便也没有再说,只看了看林斐然,回身继续誊写。
“运道不好?我还是第一次听闻这样的托词,你们太学府不许说谎,你可别满口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