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我觉得生活技术主题在古代有一种演变的过程。苏格拉底已经表明,这种技术首先应该由“自我关怀”支配。然而,在《阿尔基比亚德》中,“关怀自己”却是为了能够成为一个好公民,为了能够统治他人。我认为这种自我关怀通过成为自身的目的而完成及独立。为了最终能够关心自己,塞涅卡期望着快点变老。)
问:那么,希腊人是如何对待反常的呢?
答:希腊人的性道德中,最大的不同不是那些喜欢女人或男童,或者以这种方式或那种方式**的人之间的不同,而是一个量的问题,是主动和被动的问题:你是自己欲望的奴隶或是自己欲望的主人?
问:他们怎么看待那些如此**以至于损害了其健康的人?
答:这是自傲和过度。这不是反常的问题,而是过度和节制的问题。
问:他们怎么对待这些人呢?
答:人们认为他们是令人讨厌的,并且他们的名声也不好。
问:他们没有试图对他们进行治疗,或者说改变他们吗?
答:存在着一些目的在于达至自我控制的锻炼。爱比克泰德认为:你应该有看着漂亮的女孩或漂亮的男童而不产生欲望的能力。你应该完全地成为自己的主人。
希腊社会中性欲的节制是一种方式,一种哲学活动,教养程度极高的人们所从事的哲学活动[一种奢侈,一种哲学的讲究,有极高教养的人们所奢侈的、讲究的],而这些人试图使他们的生活更加强烈、更加美好。从某种意义上说,在20世纪,人们为了过一种更加富裕,更加美好的生活,而试图摆脱社会和童年施加的性压抑的时候,事情同样如此。纪德在希腊就可能会是一个禁欲的哲学家。
问:希腊人寻找美好的生活,因而节制,今天我们则借助于心理学而实现自己。
答:确实如此。我认为完全没有必要把道德问题和科学知识联系起来。在人类文化的创造中,存在许多极有价值的方法、技术、观念、机制,它们不是能被恢复的,但是,它们至少构成或有助于构成一种看法,而对于分析我们现在周围所发生的事情,并且改变它们来说,这种看法是极其有用的。
我们并不是必须在我们的世界和希腊的世界之间做出选择。然而,由于看到,在某个给定的时候,我们道德的一些重要原则是和一种生存美学相关联着的,因此,我认为这种历史的分析是有用的。在许多世纪之中,我们都抱有这样一种信念,认为我们的道德,我们个人的道德,我们日常的生活同政治、社会、经济的宏大结构有一种必然性的关联,我们对之所做的任何改变都会使我们的经济、我们的民主处于危险之中,比如对我们的**、对我们的家庭生活所做的改变。我认为我们应该放弃这种认为在道德和社会、经济、政治的结构之间存在着分析性的和必然性的关联的观点。
问:我们认识到道德和其他结构只有历史的关联,而没有必然的关联,那么,现在我们可以构建一种什么样的道德呢?
答:使我震惊的是,在我们的社会中,艺术不再同个体或生活相关,而是成为仅仅同客体相关的某种东西,艺术还成为专业的艺术家所构造的特殊领域。然而,每个人的生活就不能成为一件艺术作品吗?为什么一盏灯或一所房屋可以是艺术作品的对象,而我们的生活却不是?
问:当然,这种企图在伯克利这类地方是非常明显的。在伯克利,人们认为从吃早餐到**及度过一天的方式,所有这些事情都应该是完美的。
答:然而恐怕这些例子的大多数情况中,人们是认为,如果他们做他们所做的,如果他们就像他们生活那样生活,那是因为他们对欲望、生活、自然、身体等有真正的认识。
问:如果人们建立自我的时候,不应该诉诸知识,诉诸普遍的法则,那么您的概念同萨特存在主义的概念的区别又在哪里呢?
答:从理论方面看,我认为萨特拒斥那种自我是某种给予的东西的观念,然而,由于诚实的道德概念,他又退回到我们应该是自己,以及应该真正的是自己的观念。在我看来,萨特所说的东西唯一可接受的实践结果只在于,应把他的理论发现关联于创造的实践,而非诚实概念。我认为这种自我不是预先给予的观念只能有的实践结果是,我们必须把自己构成为艺术作品。在他对波德莱尔的分析中,很有意思的是我们看到,萨特把创造工作归之于和自我,也即和作者的某种关联,而这种关联采取了诚实或不诚实的形式。我想说的却正好相反:我们不应该把个体的创造活动同他与自身所保持的关系连接起来,而应该把人们所能具有的这种同自我的关系同创造活动联系起来。
问:这使我们想到尼采在《快乐的知识》中所做的评论。在其中尼采说过应该通过长期而耐心的锻炼,以及日常活动而给予生活一种形式。
答:是的。我的观点更接近尼采而非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