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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漂泊妇人(第1页)

关于漂泊妇人

《卯辰集》[1]所收加贺山中温泉的三吟歌仙中,下面这一续特别有名,但是,我还没有看到过关于它的注解。

雪霰飘降中左边山上的菅草寺

北枝

在乡间谋生的游女[2]四五人

曽良

墙上留书有恋慕之人的名字

虽未剃发却绝鱼荤

北枝

这里产生的第一个问题是,俗称菅草寺的寺庙在什么地方。如果这不过是谈林风[3]那一类由作者凭空创造的名字的话,那么这段连句的写实意义就大减了。但是,我总觉得不是这样,因此一直在查找。隐约记得可能是在近江,但是即便不是如此,只要确实存在,那么就产生了第二个问题。这座寺庙在山谷的略高处,被杉树林掩藏,只能看到屋顶的一角,从庙里下来的小路到了三岔口处,有四五位看起来不像当地人的女性经过,也可能是在路边卖茶的小屋里坐着休息。这样在旅途上的女性,在那个时代的人们也能够看一眼就称之为游女吗?会不会是今天我们认为是往昔的游女的女性,在芭蕉翁的时代还过着在乡间谋生的生活呢?无论如何,这些句中所描述的情形都必须是在现实经验的基础上,才能成为让我们好奇的问题。

在曾良到加贺国来伴随师翁的数日前,芭蕉翁在越后一个名为市振的海边驿站住宿,偶然和两位新潟的游女同宿一店。芭蕉翁一边同情着她们的境遇,一边被这一夜的邂逅引发兴致,心有所感吟诵了一句:

与游女一室共寝如萩与月

曾良听了后,急忙记在自己的记事簿上。如果只是游女有时候会在外旅行这一点,对芭蕉翁而言是最近就实际体验过的事情。因此,也许有人会认为,只要记得与游女邂逅的事,这样的连接句就自然会在脑中浮现。但是这两位新潟的女性,是以到伊势参拜为目的,由一位年长男性送到国境的关所的。江户、大阪的净琉璃剧中出现的有恩主的游女,只有在私奔之时才会外出,但是在地方则似乎直到最近仍然相当自由。事实上,在芭蕉翁以后又过了上百年,就有号称越前三国某人的游女俳人来到江户,在各个旧识的家中到处游玩的例子。有很多游女会经过长途旅行从远方而来。我们觉得好奇的只是,她们三五成群,做所谓在乡间漂泊的营生这一点。因为,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旅行了。

在乡间谋生这个说法,其实在《源氏物语》的夕颜卷也能看到。京里的小民在那个时候,已经知道在秋收的丰裕时节,到农村各处游走、做小生意赚钱的各种门道。而且,这种事到现在仍然在继续。我们的地方文化因此受到刺激,虽然什么都没有做却一直在变化和革新,而且得以养成自主发展的力量。最近,能够证明这一点的实例逐渐被提了出来。国家的全貌并非保持原样,无论好坏,使国家变成新模样的外部力量,如空中吹散的花粉和孢子之类一般的事物,很可能曾经有过这样一群极为温柔的女性参与其中,而且直到最近仍然在发挥其功能。这样一个问题,以游历文人不经意的一行诗句的形式,出现在我们面前。

在思考这个问题之前,恐怕首先有必要注意一下芭蕉翁对曾良的这一句是如何应接的。我的解释是,因为墙上留书不是游女这种人会做的事,留下这些墨迹的应该是此前来这里住过的某个男人。而且,留书时写的不是自己名字的,一般也不会写别的男人的名字,所以这里的“恋慕之人”指的是游女。叫她们kimi也好,上臘(joro)也好,恐怕都是因为她们在平常日子里化着妆,穿着鲜艳的衣裳,在民间相当引人注目。[4]无论如何,紧接在后面的北枝的付句中,她们被描写成上流社会的未亡人,因丈夫先逝而观照无常,可见前句基本上可以理解为女性的名字。因此,这句的连接方式,应该相当于所谓nioi或者utsuri。曾良是想着眼前可见的游女在乡间游走谋生的情形去描写的,而前句已经描述了它的背景,到了北枝这里,则让人感到这种事常常发生,把它当作一个概括性的事实去模糊地描写。这种现象在由不同的人分别创作的表达情感的二句连歌里一般不会发生,但是这个例子里是有时间的推移的。也就是说,在游女不时来歇息的店家的墙壁上,不知何时被写上了受到高评价的女人的名字,说不定旁边还写着“想把我的命给你”之类的文辞。如此一来,这个墙上的留书有着笔者所不知道的趣味。说不定这里的故事正是在市振的“同一家店”里的经历。虽然小宫君说并非不可思议,但是每知道芭蕉翁的一点事,我都会感到惊讶。

无论如何,游女到既非市镇亦非港口的地方去讨生活这样的事,芭蕉翁也很了解,使曾良转向了最为适合他的想法的,而且是崭新的俳谐的境界的,完全是一位良师所应该做的那样,导出了后面的付句。这确是恳切之至,同时,我认为若非因为在这个时期,这种游女的生活应该是相当普通的社会状态,是吟咏不出这样的句子的。在北国,游女不时会外出行游一事,虽是偶然,但还是留下了另一个证据。它在《葫芦》的第三歌仙中:

浮世无非苦泪和冷雨

里东

雪橇之上游女身影寒

野径

一贯文穿起百文钱

乙州

中间一句里,游女乘着雪橇穿行在雪中,身影看起来甚是清冷。这个样子,即便有借口,也无法说成是到伊势神宫去参拜,再加上后面付句中的一贯文、百文钱之类,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人不认为是游女的身价钱。游女原本被称作ukareme,她们有歌舞管弦之技,这种技能被称作asobi,而asobi又恰好可以写作汉字“游”,两者之间哪一个是本源,到后来已经不清楚了,但至少“行游”一词有不停留在一处的漂泊生涯之意,和游行上人[5]的例子做一对比即可知道。即便是行游妇女,在乡间游走谋生也丝毫不会令人有可疑之感。让人开始感到这种情形有违常理的,应该是近代[6]的青楼文学。实际上,就在这个时期,远途旅行的女性明显减少了。歌中的比丘尼被市井中的卖春妇代替,但这些歌很快又收敛了。由此,乡间又变得冷清起来,代之而起的是歌唱被视作恶习的事物。我们正尝试认真探究的婚姻制度,也受到了很大影响。

读《深处的小路》[7]之类的文章,不难发现令芭蕉翁感伤的一家店里的游女等,她们“无法信守的盟约,不可靠的平常业因”,与今天所说的如竹浮川上一般的浮浪之身并无不同,但她们的打扮,绝不会是真正在乡间游走谋生之人所能做到的。曾良所描写的四五人的一群,又走的是完全不同的道路。在这里,如果再次就字面意义上的“游女”,也就是游走四方谋生的妇女都有哪些种类进行思考的话,越后在过去和现在都是很多女性旅行的地区。干净利落地穿着双色织花的劳作衣物,打上护腿,背着菅草的篼帽和小小的行李,游走四方卖药的姑娘们,因为实在是眼前太过常见的事物,无法对其加以评判,但是她们的工作似乎是历史上就有的。在此之前,还有肩扛三弦,脚踏高齿木屐,头包手巾的异样的旅行装束的瞽女,在春天的乡野小路上如候鸟一般,喧哗着牵在一起行走。如果问她们的话,她们都会说来自越后。实际上,她们在所到之处得到补给,有缘的话甚至会停留在某个地方。现在,被认为是她们的末流的人,拿着政府公认的证书在东京过着很好的生活。我们所目击的,不用说,是她们极度衰颓的最后模样。她们过去曾经是一个有约束的组织。就我所知,诹访和松本等地,还有静冈,关于她们都有各种记录,而在越后则数以高田为中心的组织最为有力。市川信次[8]君曾经拜访过其中还活着的老人,调查记录了她们记忆中的礼仪和规定。根据年资和阅历,按顺序担任头领之责的做法,和真言宗的臈次[9]制相同。这种制度的监督是相当严苛的,简言之就是古来的惯例得到了严格的遵守。对村里的农家给她们的物资和数量,巡回领取的时间和人都是确定好的。分配比例虽然不成文,但也是固定的。这些全部都不会得到明治新政府的官方承认,其后遵守规矩的人逐渐消失,生活的基础也被颠覆了。与九州的盲僧等相比较的话,佛寺的势力无法覆盖她们,这也是使人感兴趣的特色之一。因此,瞽女们在仪式上也不念经,只讲分段构成的长篇叙事诗。也就是说,我们所说的游艺,就是她们的官方职分。这种技艺的学习据说是相当严格的。良家女子中若有不幸失明者,由父母像出嫁一样打扮好,送到瞽女之家中。这种累积年资逐渐上升到更高地位的做法,与尼庵等的制度并无不同。不用说,她们的品行与今天所说的游女是完全不同的。此外,这些瞽女们为了有人带路,会养育双眼能视物的小姑娘以供驱使,据说这种做法与雇工相同,等到了年纪便替这些小姑娘安排婚事,绝无不检点的做法。

但是,这样正式的瞽女巡回的村庄,似乎一直都限定在很小的区域。所谓游走乡间谋生,指的是离开了这个区域到外面去,她们就未必如原本那样受到严格的监管。例如,在信州,很偶然会有道德不甚坚定者,必定是外来的游方瞽女,也就是越后被称作goze的。在关东的乡间,坚守规矩的世家每年都只会请固定的瞽女,在上总还有保留着reinogoze[10]这种地名的村落。但是,我这一代在懂事以后,就算记得见过这个人,来来去去的也只有不知根底的瞽女了。此外,还经常听到生于不幸之家,眼能视物的少女被瞽女带走四处行游的事。这种情形现在只有老人才记得了,当来了瞽女,村里就会出现小小的**。所谓不好的村子,就是指这种女人来了以后,会待很久的村子。不知道是怎样确定的,瞽女每年留宿的人家都是固定的。但是,和在越后的老家附近留宿于不会被当地人轻视的世家相反,在这里则会留宿在没有约束的年轻夫妇家,有时候也会住在卖酒或者炖煮熟食的人家,诸如此类。因为,到了晚上,想记住几首新歌的人就会聚集到她们留宿的地方来。和只在白天沿门卖唱不同,她们可以借此多得到一点收入,至少能省下食宿的花销。如果“卖笑”一语完全取其字面意义的话,从她们这里买得最多的恐怕是粗野的乡间笑声。同时,所谓辗转流动的生活,在她们身上也得到了最为贴切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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