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筠提出吊唁,朝恹应了,他本来也是要去吊唁,而今不过多带上一个人。
大殓那日,两人穿着肃静,到了孟府吊唁,只见到处挂白,孟丞相的亲人朋友皆是哭红了眼,而孟丞相端正地躺在棺中,由于是夏季,害怕尸体出臭,四下不仅摆了好些冰盆,还置了熏香。
两人到场,全场肃静,让出一条路来。
两人沉重地作罢吊唁,因为有事要忙,便要回去,正在此刻,两人一前一后察觉到一道接近怨恨的目光,回头看去,却不曾看到什么。
顾筠心下正泛嘀咕,朝恹想到什么,淡淡扫了周围的人一眼,握住他的手,抬步就走。
赵禾携着一群人,亦步亦趋。
顾筠走出数步,方意识到朝恹多少知道内幕,他等到出了孟府,临近皇城,这才开口询问。朝恹捏着他的指尖把玩,闻言,笑了一声,道:“怎么好奇心这样重?知道多了……”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顾筠一派认真的问:“会掉脑袋吗?”
朝恹挨了过来,捏着他的下巴,低头。
粘腻的水声在这片狭窄狭窄的空间响起,顾筠背部抵住车壁,有些发烫。他拢住了对方脖颈,青天白日,又是行进路上,两人克制住了,浅浅接了个吻,互相依偎着,耳鬓厮磨。
朝恹这时才说出未尽之言:“会挨亲。”
顾筠眨眨眼,凑上前去,在对方鼻尖,蜻蜓点水一下。“孟丞相说得事情?”
朝恹道:“待孟三郎丁忧完再把他调出京城吧。”
……
不日,孟旐兄弟丁忧了。
大约一个月后,课程结束了。
彼时正逢处暑,夏日已尽,七月中,暑气至此而至矣。
京城比较前些日子便不同了。
日头虽还白晃晃的,光里却透了清冽。
风从巷底旋来,带着内河将凉未凉的湿气,拂在脸上滑腻腻的,墙根蟋蟀的鸣声拉得老长,一声递一声,像从深井里捞起来的,老槐叶缘已偷偷泛了姜黄。
天地间陡然多了些清寂的余裕。
顾筠行走在平整的皇城之内,他刚从利民司出来,要往皇宫里去,一面走着,一面想着之后要做的事情。
首先是要把之前整理好的增肥对照地区教材复习一遍,教导利民司官吏,这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然后就是派人出去收集孟丞相未给地区的土地等资料,进行整合,最后便是安排利民司官吏给各地土地增肥。
等这些做完,休息一段时间,倒是可以把之前没有做好的麦种事情提上日程。
顾筠想到此处,顺带着想到了嘉柔郡主,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论起关系,她是亲戚,应该去看看,忙着事情,倒也没去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