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身形较为瘦弱的男子,皮肤说不上白,但隔着一段距离仍然能看出皮肤细嫩,不是个干粗活的人。
含珠公主的随从对他拳打脚踢,他滚在地上,顾筠没有看清他的脸,不过随从拉扯他的肩膀时,他的衣领松了一些,顾筠看到其脖颈侧边,有一块小小的疤。
顾筠询问李澜:“会打死人了吗?”
李澜回道:“应当不会。含珠公主前些日子纵仆在街上打死了人,被御史告上一状,受了皇帝训斥。”
顾筠放下车帘,道:“走吧。”
听到这个回答,他便心安许多。如果回答不好,与之相对,便是难受。不过他不会出手阻止,他的身份,阻止不了,会把自己卷进去,最后甚至会把太子也卷进去。
马蹄响动,车轮转动,晚霞出现之时,到了东宫。
顾筠下了马车,寻了个僻静地方,眯了一会,正当年轻,这会工夫便叫他焕然一新,再无不适之状。
他换上内侍衣服,等到天黑,经太子的人接应,和李澜回了东宫。
东宫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稳重,走进里面,叫人不自觉注意身份与仪态。从下往上望去,灯火的橙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明度极低的灰,偌大一块天,被宫墙与建筑切割成数块棱角分明的图形。
顾筠从这块图形到那块图形,一步跨过稍高门槛,到了春和殿偏殿。
此时,偏殿里头,张掌设和赵禾带着几个信重之人,近身照顾着“他”,至于其他人则被他们打发到其他地方去了,做些无关紧要的活计,美名其曰给他制造“养病”的清净环境。
左盼右盼,总算把顾筠盼回来的张掌设和赵禾,脸上露出灿烂笑容,忙迎了上来。
他们不知顾筠离开东宫去做什么,知趣地没问,同顾筠说着这段时间京城中的趣事。
顾筠忙碌生活按下暂停键,而今听着他们说话,即便不是什么趣事,也觉舒缓。他慢慢听完了,找了身衣服,前去沐浴。沐浴完毕,带着一身花香出来,坐在床上,懒洋洋地吃果茶,翻看京中时兴的话本。
他要给自己放会儿假,之后再进行学习。
夜深,疲倦与困意涌来。
顾筠揉了揉眼睛,放下话本,看向空荡荡的坐榻。
他忍不住发呆。
朝恹人呢?怎么还不回来?
倒也不是分外想念对方,只是见不到对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急需补全。另外,关于作坊里头的人和东西,他也有话想对对方说。
顾筠撑着下巴,盘腿等了一会,朝恹依然没有回来。他洗了手和脸,干脆睡觉了。对方大约在加班吧,作坊工人都要加班,堂堂太子怎能不加班?
加吧加吧,为民为国,多加点班。
顾筠一觉睡到天亮,望向坐榻,依旧空空荡荡,而且整洁得一条褶皱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