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毓牢牢接住自己二姐,眼眶泛着红,抱着她略带哽咽,“二……
“这些年苦了你了……”七公主得知王显救出七弟时,一点准备都没有,还跟做梦似的,一面为老首辅的牺牲而痛心,一面为七弟沉冤昭雪而欢喜,两种情绪久久交织在她心口,令她好不难受。
朱成毓温声安抚她,“我在王府吃住随心,能有什么苦,比不得姐姐周旋朝廷与后宫,备受煎熬。”
七公主从他怀里钻出来,看着已褪去稚嫩的弟弟,抚了抚他面颊,“七弟,你长大了。”
朱成毓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而是看向对面那位英武男子,认出是长孙陵,问道,“王阁老何在?”
他显见已从小内使口中得知了事情始末。
长孙陵和谢茹韵二人先朝他施了一礼,旋即回道,
“一刻钟前,老首辅狱中赐死。”
朱成毓眼底闪过一丝锐芒,眉心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失神不语。
即便明知是王显救的他,他甚至还不能露出一丝谢意,甚至明面上还要对着这样一位忠骨贞臣发出不满,默默地将他的好镌刻在心里,被圈禁在王府时,尚只是身上背负骂名,心里是干净敞亮的,从今日起,迈出这道门槛,往后无数个日日夜夜,他要学会忍辱负重,将心里的天真幼稚给摘干净,如此,前辈们的血泪方没有白流。
朱成毓压下喉头翻滚的酸涩,复又抬起眸,望向宫墙方向,眼神清澈而昂然,
“来人。”
“在。”
“带本王面圣!”
朱成毓话落登上华丽的宫车,与七公主一道朝午门方向驶去。
宁王府就在东华门外两个街口,不消一刻钟,马车停在午门前,
正三门常年关闭,非天子不入,朱成毓下车,从东掖门入宫,七公主陪着他行至奉天门外,与他道,“七弟,我随你一道面见父皇。”
七弟性子随了母后,眼里揉不得沙子,眼下被冤枉了三年,定是满腹冤屈,保不准进了御书房,要与父皇吵起来,七公主不愿看到好不容易有了转机的父子俩又闹出隔阂,决心同往。
不料,那刚出囹圄的少年,缓缓推开她手臂,目光从头顶那片久违的蓝空,移至远处巍峨的奉天殿,摇头道,
“今日,这路,我一人来走。”
他不再是那个被舅舅表兄,母后和二姐护在羽翼下的孩子。
含冤负屈三年,他该长大了。
他该要担起这副担子,背负所有人的属望,一往直前。
七公主见他神情坚毅,犹豫了片刻,终究没有坚持,
“好。”她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