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怡听罢,面上并无多少波澜,只颔首道,“沐浴更衣,我去一趟皇宫。”
也该当面与皇帝说个明白。
明怡醒来的消息传去御书房,皇帝赶忙再度吩咐人预备佳肴,待明怡赶到御书房,正是午时正,二十样正席和二十样小菜已摆在御书房的长桌,皇帝不坐盘龙宝座,不穿龙袍,对着她也不自称朕,温声软语地喊,
“蔺昭,都是你爱吃的菜,尝一尝可还满意?”
明怡望着对面和颜悦色的皇帝,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看着一桌子菜最终还是动了筷箸,
下意识看了一眼茶盏,没动,先夹了最近的茄肉入嘴,软糯带着蒜香,厨艺无可挑剔。
皇帝察觉她的动作,失笑道,“怎么,想饮酒?”
明怡摇头,她如今服药,确实不宜饮酒,“无妨。”
皇帝也晓得她上回消耗极大,不敢给她酒喝,温声道,“蔺昭,朕这御书房藏了好些酒,待你痊愈,你随时来饮,如何?”
往年她每次回京,皇后那头禁酒,皇帝便悄悄召她至御书房,偷偷塞酒给她解馋。
对着李蔺仪,皇帝更多的是做父亲的愧疚,从未相处谈不上感情,可若她是李蔺昭,那满心的喜欢便要溢出来,那些年,她每一回京,阖宫欢喜,若非真心疼爱,当初李襄出事时,又怎会不牵连她这唯一的“儿子”?
明怡应了一声好。
皇帝见她应允,顿时笑容满面,吩咐刘珍道,“快,给蔺昭布菜。”
刘珍身为司礼监掌印,有内相之称,对柄外朝的内阁首辅,除了皇帝,他从不伺候任何人,李蔺昭是唯一的例外。
“少将军,奴婢便捡着您素日爱吃的,给您布菜……刘珍笑吟吟往前,执银箸将她够不着的菜肴一一奉至碟中。
明怡听他一声少将军,瞟了他一眼,面露欣慰,“辛苦刘掌印了。”
往日她也没少受刘珍伺候,故而并不觉稀奇。
她哄过人,却从未讨好过人,无论对谁。
一顿饭吃得还算惬意,皇帝心下欢喜,自个儿只用了几颗丸子果腹,光顾着看女儿用膳,时不时指挥刘珍为明怡添菜。
明怡在吃食上从不亏待自己,称不上大快朵颐,却也算尽兴。
两刻钟后,她吃饱喝足,搁下筷箸。
皇帝往南窗下的炕床一指,示意她移过去喝茶。
秋光渐西,只剩一缕斜晖滞留在窗棂,明怡安然未动,皇帝亲自为她斟了茶,终于开口,
“蔺昭,与我说说你少时的事,为何选了莲花门?是你舅父送你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