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律师有些愕然,但见樊溪态度坚决,只好点头:“我明白了。我会重新评估,并准备相关材料。但这件事,恐怕需要在股东大会上有所交代。”
很快,樊氏集团召开了紧急股东大会。会议室里气氛凝重,长条桌两侧坐满了神色各异的董事和股东。许皓月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脊背挺直,那股曾经属于皓月哥的、混不吝却又极具压迫感的气场,似乎又回来了几分。樊溪坐在他旁边,神情肃穆。
会议一开始,果然如预料般充满了火药味。
一个秃顶肥胖的王姓董事首先发难,皮笑肉不笑地说:“许先生,哦不,现在或许该叫您许总?关于您继承樊先生股份的提议,我们有些疑虑。首先,您的身份是养子,这继承权的顺位和合法性,是否需要再商榷?其次,据我们所知,您前段时间似乎涉及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还处在缓刑期。这让各位股东如何相信,您能带领好樊氏集团?”
另一个李姓女董事也附和道:“是啊,而且我们听说,您之前还……染上了毒瘾?这可是个定时炸弹啊!集团现在风雨飘摇,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众人窃窃私语,目光中充满了质疑、轻蔑和毫不掩饰的排挤。
许皓月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那些声音渐渐平息,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冷电般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定格在王董事身上。
“王董,”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会议室,“第一,关于继承权,黄律师就在这里,相关法律文件一清二楚,有任何疑问,可以直接向他咨询。”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王董事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许皓月继续道:“第二,关于我的过去。我是涉嫌过一些事情,但法院的判决是缓刑,这意味着法律认可我目前无需羁押,享有公民权利。至于毒瘾……”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感谢关心,我已经彻底戒断。需要我提供医院的检测报告给各位过目吗?还是说,各位更希望看到一个躺在病床上脑死亡的董事长,或者一个在监狱里度过余生的继承人,来带领集团?”
他几句话,将对方攻击他的点,要么用法律怼回去,要么直接证明已解决,反而将了对方一军,暗示樊涛和樊心刚的状态更不适合领导集团。
“第三,”许皓月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集团现在什么情况,在座各位心知肚明。内忧外患,股价跌跌不休。这个时候,不想着同舟共济,还在这里纠结我的个人问题,搞内部倾轧?是想等着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资本,把樊氏集团一口吞掉,大家抱着那点缩水殆尽的股份一起喝西北风吗?”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我许皓月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有能力,也有决心稳住集团,带着大家赚钱。信我的,留下来,我们一起干。不信的,门在那边,现在就可以离开,股份我按市价收购,绝无二话!”
他这番话,软硬兼施,既展现了自己的底气和能力,又点明了当前的危机和共同利益,更抛出了收购股份的选项,将压力反抛给了那些心怀鬼胎的股东。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几个原本想趁机发难的股东,被他的气势镇住,一时语塞。
这时,樊溪站了起来,声音清晰而有力:“我,樊溪,作为樊心刚的女儿,樊涛的妹妹,在此郑重声明,我无条件支持许皓月先生继承我父亲的股份,并出任集团董事。我相信他的能力和为人,也相信只有他,才能让樊氏集团走出困境。”
樊溪的表态,如同最后一锤定音。她毕竟是樊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她的支持分量不轻。
最终,在许皓月的强势和樊溪的支持下,股东大会通过了由许皓月暂时接管樊心刚名下股份并进入董事会的决议。虽然前途依旧艰难,但至少,他拿到了入场券。
晚上,樊溪和许皓月在一家常去的私房菜馆吃饭,算是庆祝这艰难的第一步成功。
几杯酒下肚,气氛放松了许多。樊溪看着对面眉眼间虽然还有倦色,但神情明显比以往柔和了许多的许皓月,忍不住感叹:“皓月哥,你好像……真的变了很多。”
许皓月夹了一筷子菜,闻言动作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是吗?人总是会变的。吃了这么多亏,再不长进,就真成傻子了。”
他给樊溪倒了杯果汁,语气是许久未有过的温和:“你也辛苦了。以后……别想那么多,有什么事,哥扛着。”
这声自然而然的“哥”,让樊溪眼眶微微一热。她记忆中那个会保护她、偶尔逗弄她的皓月哥,好像又回来了。不再是那个对她冷漠疏离、满心算计的许皓月。
“嗯。”樊溪低下头,掩饰住情绪,换了个话题,“你……最近身体怎么样?还有犯过吗?”她指的是毒瘾。
许皓月摇了摇头,语气肯定:“没有,应该是彻底戒掉了。”那种从骨髓里透出的渴望和折磨,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这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
樊溪松了口气,又犹豫了一下,问道:“那……白暮云呢?你们……还有联系吗?”
许皓月眼神黯淡了一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才涩声道:“也没有,可能……再也不会有了吧。”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数月没有互换,他几乎要以为那真的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