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显然低估了池以年的承受能力。
还没走到跟前,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就已经穿透风声落入了周淮之耳内。
紧接着,一座巨大的橙色u型轨道赫然出现在眼前,赛车沿着轨道来回摆荡,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
“哇塞!这个一看就特别刺激!”池以年扭头看着周淮之,澄澈的眼睛里盛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周淮之抬头扫过那段近乎垂直的陡坡,心底没来由地发虚,连呼吸都放轻了些。他唇瓣翕动,刚想说些什么,转头却瞥见池以年那副期待雀跃的模样,于是到嘴边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算了,他开心就好。
见他傻站在原地不动,池以年回头瞅了一眼,捏了捏他的指尖提醒道:“想什么呢?”
“……没事,去排队吧。”周淮之弯了弯唇角,硬着头皮跟着他走上前去。
等到上一批游客从车上下来,池以年赶忙牵着人径直走到第一排,像是生怕被别人抢了似的。他弯腰坐进去,拍了拍旁边的空位,仰起脑袋看着周淮之:“坐呀,愣着干什么?”
周淮之垂眼注视着面前的座位,额角青筋隐隐跳动着,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确定……要坐这里?”
“对呀,据说第一排体验感可棒了,视野开阔还能看风景!”池以年扬起唇角,语气轻快地回道。
“……也是。”周淮之跟着笑笑,却暗自捏了把冷汗,认命般地坐了下来。
发车前,周淮之偏头静静打量着周围,像是在享受最后的片刻安宁。
随着“嗖”的一声,赛车顿时如离弦之箭般被抛到半空,又慢慢倒退向上爬坡,随即便是一段垂直俯冲,强烈的失重感席卷而来。耳边陡然响起阵阵嗡鸣,心脏仿佛在一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顷刻间便要冲破胸膛。
接连几圈下来,摆动的速度越发加快,给人一种在云端与谷底间交替徘徊的错觉,不断刺激着浑身的神经。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周淮之只觉腿软,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上面下来的。
可池以年却依旧跟没事人似的,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讲着方才坐在上面看到的风景。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呀?退到最高点的时候,下面花坛里的那些花变得可好看了,一簇一簇跟毛茸茸的小团子似的。”他晃着周淮之的手臂,蹦蹦跳跳地朝前走,“还有俯冲下去的时候,我本来想喊你跟我一起看那边的云的,结果风太大了,冲到脸上根本就张不开嘴……”
话还没说完,手腕却突然被人轻轻拽住。池以年顺着那股力道回头,才发现周淮之不知何时停了脚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怎么了?”
池以年怔怔地眨了眨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定睛看了他两秒后,才隐约明白了什么。
周淮之的脸色已然变得惨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原本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几缕碎发无精打采地耷拉在额前,像是在无声抗议着方才的“摧残”,整个人蔫蔫的,仿佛被抽走了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