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销账号那天,他最后一场直播连线。有个男生在电话里跟他说,以后要好好吃饭。
手背冰凉,一只青蛙打断姚今拙万千思绪。他吓一跳,猛地甩落青褐色,只有拇指大的青蛙。
动作太大,兜里的手机一并抖出来,恰逢电话响,来电显示梁崇。
周遭暗沉,屏幕光亮得刺眼。
滑动接听,听筒传来窸窣声,像踩过干硬的土壤,野草缠刮过鞋子和裤脚。
电话里,梁崇问:“坐那儿干嘛?”
嗓音清晰,手机与近在咫尺的声音重合,姚今拙抬头望去,一道柔和的光照亮在脚边。
梁崇站在不远处的橘子树下,刚从小路上来。
四目相撞,姚今拙忡然不动,手指微微蜷缩,抓着膝盖。
回忆和现实混淆,他竟觉得梁崇和十八岁时那个男生的声音有些相似。
滴滴答答,像是雨滴怕打窗沿。姚今拙呼吸乱了几分,恍然发现,原来今晚不曾下过雨。
他听见的,好像是自己的心跳。
生不了
梁崇一出现,姚今拙胸腔内便开始狂风暴雨,大有排山倒海之势。
“你演鬼片?”
他张口就骂:“我迟早有天被你吓出心脏病。”
“没想吓你。”梁崇长腿阔步,说,“我提前给你打电话了。”
梁崇第一次上来这里,半夜转醒,旁边空荡。他以为姚今拙去了厕所,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先上楼到空出来的房间找了一圈。
没在。
路过方坚繁那屋,像变态似的站窗户外朝里看了一眼。
知道姚今拙不会跑,这里是他家,对方也没理由跑。可梁崇一时找不到人,心慌意也乱。
转步下楼,在二楼阳台忽地瞥见隔着两块田和马路,正往小坡上走的光点。
仿佛形单影只的萤火虫,慢悠悠的,亮光忽高忽低,降落杂草丛停顿片刻,好似在确认什么。
梁崇关了手电,同姚今拙一样,当一只不会发光的萤火虫。
他填补姚今拙身旁的空缺,屁股还未坐实,倏然被一只手托了一下,没让坐。
梁崇眉头微动,扭头看他:“这里有人了?”
他明知不是,依然坏心戏谑道:“我是不是打扰你约会了?”
梁崇视线悠转,看树后,瞥土里的黄豆林,懂事地说:“你叫他出来吧,我马上就走。”
戏精。
姚今拙烦他:“一段时间没演戏憋死你了吧。”
花岗石泥土石灰盖了厚厚一层,梁崇睡觉穿的衣服恰好又一身白。宽松的白t,阔腿裤垂堆一截儿在鞋面,慵懒随性,简单的款式穿在他身上分外亮眼。
就是不经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