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伦堂內,死寂。
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恐怕都能清晰听闻。
所有人的动作,都定格在了林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
王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准备了满腹的经义,满腔的诗词。
他甚至想好了,要用何等华丽的辞藻,来写一篇足以流传的策论,將林墨的脸面,彻底踩在脚下。
可他听到了什么。
西市。
一斤白菜。
价格。
这几个字,每一个都认识。
可组合在一起,却变成了一道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符咒。
这算什么考题。
这是街头巷尾,那些引车卖浆之流才会聊的琐事。
这是对学问,对圣人经典,最赤裸的羞辱。
他身边的几个世家子弟,面面相覷。
脸上的表情,从轻鬆,到错愕,再到荒谬。
有人甚至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而那些寒门学子,也同样陷入了巨大的茫然。
他们十年寒窗,苦读圣贤书。
为的是有朝一日,能登堂入室,议论朝政。
白菜的价格?
他们当然知道。
甚至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世家子弟都清楚。
可这能写在国子监月考的答卷上吗。
这也能算作学问?
主考官席位上,孔颖达那张古井无波的脸,终於有了一丝裂痕。
他的手,放在桌案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林墨会出偏题,怪题,甚至会用一些冷僻的典故来刁难世家子弟。
他都做好了见招拆招的准备。
可他万万没有料到,林墨会直接掀了桌子。
他出的,根本不是题。
这是在挑战孔颖达,乃至整个大唐士林,对於“学问”二字的定义。
“荒唐!”
一声怒喝,打破了明伦堂的死寂。
王景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被他带得向后翻倒,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指著讲台上的林墨,手指都在颤抖。
“林墨,你是在戏耍我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