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乃朝廷最高学府,研习的是治国安邦的大道。”
“你却让我等去写那市井小民的菜价?”
“你这是在玷污圣贤,羞辱斯文!”
“没错!我等绝不答此等粗鄙之题。”
“请祭酒大人做主,罢免此等狂徒。”
世家子弟们纷纷响应,群情激奋。
他们找到了宣泄口,將所有的错愕与不解,都转化为了愤怒。
孔颖达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正要开口。
林墨却先他一步,说话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
却盖过了所有的嘈杂。
“治国安邦?”
他重复著这四个字,尾音微微上扬。
“敢问王同学。”
“何为国?”
王景一愣,下意识地回答。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何为邦?”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林墨点了点头。
“说得好。”
“那这王土之上,是世家多,还是百姓多?”
“这王臣之中,是公卿多,还是庶民多?”
王景的呼吸,窒了一下。
他答不上来。
不,是他的骄傲,让他不屑於去思考这个问题。
林墨没有等他回答。
他走向了那个半人高的木箱。
他没有打开,只是用手轻轻拍了拍箱盖。
“你们看不起这一斤白菜。”
“可你们是否知道。”
“这一斤白菜,从长安郊外的农户地里种下,需要浇多少次水,施多少次肥。”
“菜农要几时起身,顶著寒露,將它收割。”
“又要用什么样的板车,走上几十里路,才能在天亮前,赶到西市的菜场。”
“在西市,它要经过菜牙之手,被分拣,被叫卖。”
“它的价格,会因为天气的好坏,年景的丰歉,而上下浮动。”
“最终,它被一个寻常的长安百姓买回家。”
“淘洗,切碎,下锅,配上一碗粟米饭,便是一家人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