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晚晚垂首不语,宛如鹌鹑,楚常欢慢慢消了怒气,转身回到屋内。
晚晚偷偷觑了他?一眼,旋即抱住顾明鹤,嬉皮笑脸道?:“阿叔,你真好!”
顾明鹤道?:“阿叔再好,也不及爹爹,爹爹虽有些严苛,但他?很疼你,以后少惹他?生气。”
晚晚努嘴:“知道?啦。”
此子纯真,自咿呀学语时?起,便是由顾明鹤充当父亲一角,长年累月地陪伴着,时?日一久,孩子对他?愈发依赖,无论喜悲,皆会告知于他?。
顾明鹤对此自是欢喜的,可?他?也会时?不时?地回想起当年在?临潢府的那些事,彼时?他?被猪油蒙心,被仇恨蒙眼,一心要除掉梁誉的孽种,竟忽略了“晚晚也是楚常欢的孩子”这一事实。
——即使?他?做不到爱屋及乌,也该顾及楚常欢的感?受,但他?没有。
一朝错棋,满盘皆输,如果那时?他?能冷静以对,楚常欢便不会想着要逃走,他?们之间……或许早已圆满。
“阿叔,你在?想什么?”晚晚行至檐下,回头见他?仍驻足原地发着愣,不由好奇。
顾明鹤回神,笑向他?道?:“阿叔在?想,傍晚是否要宰一只鸡给你爹爹炖汤喝。”
晚晚兴奋道?:“我也想喝汤!”
顾明鹤道?:“那阿叔这便去杀鸡炖汤,你回屋陪爹爹和晏晏,莫再惹他?生气了。”
晚晚点头应道?:“好。”
晏晏如今已满两岁,成日跟在?哥哥身后跑,偶尔哥哥淘气,拿他?取乐,他?亦开开心心,不哭不恼。此番洗净发间的泥垢后,当即迈着小短腿跑到哥哥身前,张开双手要他?抱。
楚常欢往地砖上铺了一张竹席,并?将?竹篮里的玩具悉数拿出,兄弟二人便盘坐于此,嬉闹玩耍。
约莫过了盏茶时?刻,姜芜握着一把红彤彤的鸡颈羽来到屋内,旋即剪下两块碎布,并?寻来几枚古旧的铜钱,做了两只毽子,与哥俩同玩。
晚晚在?顾明鹤名下学了两年剑术,身法略有些长进,与姜芜踢毽子时?可?畏得心应手。晏晏在?一旁瞧着,忍不住想要掺合,摇摇摆摆走了过来,姜芜一个不留神,一脚踢出毽子,直击晏晏脑门儿,吓得她失声惊呼,不知所措,晚晚见状飞速扑向晏晏,两人一齐倒在?了竹席上。
毽子擦着晚晚的耳廓飞过,击在?案旁的灯台上,“哒”地一声坠地。
姜芜惊魂未定,忙抱起晏晏胡乱摸了一通,楚常欢亦是骇得不轻,对晚晚道?,“疼不疼,可?有摔伤?”
晚晚摇头:“爹爹别担心,我没事。”
姜芜面白?气促,好半晌没说话。
傍晚吃了饭,众人皆在?院里乘凉,楚常欢近日新得一册话本,目下便独自待在?寝室,斜倚在?美人榻上,一面吃着用井水冰镇过的葡萄,一面翻阅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