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得他一声“世叔”,想来是看在梁誉的面上,楚锦然回礼道:“寇大人折煞草民了。”
寇樾笑盈盈道:“世叔言重了,令郎乃我表哥之妻,小侄理当唤您一声世叔。”
客套一番后,两人相继落座,姜芜烧了一壶沸水,为寇樾点茶。
吃茶毕,寇樾道:“听?闻表嫂在眉州开了一家私塾,想必这会儿还在学堂罢。”
楚锦然道:“是。”
寇樾已然竭力与他套近乎了,可楚锦然还是一副疏离死板的姿态,令寇樾颇觉无趣,他又吃了半盅茶,转而笑向姜芜道:“你家王爷呢?”
姜芜应道:“王爷和公?子的婚期将近,这几?日都在忙着采买婚宴用?物?,估摸着就快回来了。”
半柱香后,梁誉携妻儿一同回家,见到寇樾,不由一怔:“你怎么来了?”
寇樾挑眉:“听?表哥这语气,好像不太欢迎我。”
梁誉知他是在打?趣,便没接茬,又道:“你是京官,无诏不得离京,此番来眉州莫非有公?务?”
“既是公?务,也是私事。”寇樾笑了笑,旋即向楚常欢拱手道,“见过表嫂。”
楚常欢亦拱手道:“寇大人有礼。”
寇樾瞧着他身旁的稚童,招手道:“晚晚,过来让表叔瞧瞧。”
晚晚抬头望向爹爹和父亲,得到应允后方举步而去,毕恭毕敬地揖了一礼:“见过表叔。”
“真乖。”寇樾笑呵呵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当年在河西时,你仅有半岁,没想到乍眼已这般大了,瞧着比我家那两个猢狲更伶俐更懂事。”
梁誉目注向他,问道:“瑾安,你此番到底因何?来到眉州?与你同行之人又是谁?”
京官外出事关?重大,且他又是枢密使,若无重任,圣上绝不会轻易放他离京。
寇樾笑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太后得知你要成婚了,特意从京城赶来吃喜酒,圣上担忧太后的安危,遂令我贴身保护。”
“既是贴身,此刻为何?不见太后?”梁誉蹙眉。
寇樾道:“太后便衣出行,无人知其身份,不过来蜀地后略有些水土不服,此刻正歇在客栈。”
楚锦然道:“客栈总归不安全,靖岩、阿欢,你们去把太后接过来,若太后不嫌弃,就让她?在敝舍落脚。”
于是寇樾领着楚常欢和梁誉前往客栈谒见了太后,经由梁誉一番劝导,太后方肯移驾楚家。
当年楚常欢离开汴京时,沈太后不过是个三十又六的妇人,如今年过四旬,即使容貌依旧美丽,可眼角却生出了几?条褶皱。
楚锦然欲向她?行礼,却被她?抬手制止了:“我与靖岩的母亲乃表亲姊妹,亦是闺中密友,与你当属亲家关?系,不必再行君臣之礼。”
楚锦然踟蹰几?息,僵硬地道:“是……”
沈太后淡淡一笑,又道:“姐姐走得早,姐夫亦战死疆场,所以我待靖岩这个孩子格外亲密,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视他如己?出。如今他要成亲了,却没有父母坐堂,我这个表姑理当履长辈之责,证其姻亲。”
梁誉虽然向圣上和太后禀明了他的亲事,却没想到太后竟不惜跋山涉水来到眉州,只?为坐堂证亲。
一时间,他心内莫名酸涩,亦感?动万分,当即拱手道:“侄儿谢过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