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冷的天,她已熟睡,别打扰她。”楚常欢径自起身,虚软着腿下?了床,从梁誉的衣橱里取来两件洁净的寝衣,分?别为两人更换掉湿淋淋的脏衣,并往炉中添了几块木炭,转而回到榻上?,钻进?梁誉的怀里合眼?入眠。
经由虢大夫的治疗,梁誉的双腿日渐有了起色,待到冬月初,总算可以柱着拐杖下?地行走?了。
晚晚这是头一回见自己的父亲离开轮椅,欣喜之余,猛然跑将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腿道:“父亲大人,您可以走?路了!”
孩童不知轻重,撞来的这一下令梁誉的身体失衡,猝然倒向一旁,梁安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胆战心惊道:“王爷您没事吧?”
梁誉撑着拐杖重新站定,说道:“无碍。”
晚晚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迅速回到祖父身旁,乖乖不语。
楚锦然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乖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下?回小心点便是。”
梁誉招手道:“晚晚,过来。”
晚晚踱步近前,颔首唤了一声“父亲”,梁誉不禁失笑,“父亲并未摔到,你无需自责,来日父亲离拐后,任你如何冲撞都不打紧。”
楚常欢午间自私塾归来,见状亦然欣喜,楚锦然趁此机会说道:“靖岩双腿既愈,全仗虢大夫良医妙手,以及姜芜和?梁安等人的照拂,今逢斯喜,焉能无酒?”
姜芜掩嘴一笑,附和?道:“老爷说得对,王爷腿愈,当浮一大白。”
楚常欢深知父亲腹中的酒虫又在闹腾了,遂令姜芜温了一壶清酒,就着李婶熬的暖锅涮生?肉吃。
饭毕,梁誉留在暖厅陪楚锦然下?棋,楚常欢照例行出小院,去街市散步消食。
他腹中的胎儿已有六个月大,身子?渐渐显怀,行走?时亦不如从前那般灵便,顾明鹤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在他左右,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正午日光浓烈,但北风萧萧,仍是严寒,顾明鹤恐他受凉,临出门前特意取来一件斗篷,替他系在肩头,并戴上?了兜帽。
楚常欢扶着腰缓步前行,若遇肚皮紧绷时,便会驻足,待熬过这阵不适,复又举步。
顾明鹤握住他的手,担忧道:“欢欢,别走?太远了,咱们回去罢。”
楚常欢道:“我撑得慌,多走?几步才会舒坦。”
顾明鹤颦蹙眉梢,劝说道:“孩子?二月才临盆,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艰辛——私塾那边就别去了,你身子?吃不消,且学生?俱都顽皮,若是不甚伤了你,后果不堪设想。”
楚常欢冷哼了一声:“我哪有那么娇气,日日在家?待着,反倒不习惯。学生?们虽皮,却从未冲撞过我,更不会伤我,你多心了。”
“你呀,就是倔,不仅是我,爹也会担心的。”顾明鹤无奈,只得妥协,“那就再去一个月,除夕休沐后你便在家?安心养胎,私塾之事交由我来做即可。”
楚常欢思索片刻,点头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