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又为顾明鹤取穴内关、膻中、厥阴俞、神门等,疏经通络,逐瘀宁心。
待针灸毕,武大夫又叮嘱道:“‘七情?’为人之根本?,尤以‘忧思’为最,郎君情?志过?极,于脏腑不利。老夫虽不知郎君因何忧思,但恕老夫多嘴,有些事,该放下的就得放下。”
楚常欢愣了愣,眼底闪过?几许复杂的神色。
顾明鹤笑道:“先生之言,晚辈定当谨记。”
武大夫瞧他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模样,摇摇头,轻哼一声便离去了。
晚晚服药后昏昏欲睡,楚常欢将他哄睡,轻放在榻上,旋即对顾明鹤道:“你已经一天一夜未合过?眼了,现下又牵动旧伤,快去歇息罢。”
顾明鹤道:“不妨事,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
楚常欢一想起他方才?的模样便有些后怕,不由抓住他的手,焦急道:“明鹤,莫再倔了,你去睡一觉好不好,当我求你了。”
顾明鹤反握住他,挤进指缝,紧紧相扣,却是一言不发。
楚常欢挣脱未果?,低语道:“放开。”
“我不会?再放手了。”顾明鹤道,“从前是我糊涂,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这个孩子,今日种种,亦是我咎由自取,纵我就此死?去,也算偿还了对你们父子的亏欠。”
楚常欢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眼眶逐渐泛红:“迹若鸿泥,今非昨是。离弦已断,岂续鸾胶。”
“雪泥映鸿爪,鸾胶续凤丝,焉是无情??”顾明鹤不甘心道,“因为梁誉死?了,你忘不掉他,所以不肯接受我,是也不是?”
楚常欢垂眸不语。
顾明鹤又道:“倘若当初死?在兰州的是我,你是否也会?像如今这般对待梁誉?”
楚常欢的泪水悄然溢出,对他的问话避而不答:“大夫说你情?志过?极,伤脾伤肺,如果?继续——”
“我所思所忧皆是为你,大夫让我放下,谈何容易?”顾明鹤截断他的话,绷紧下颌,强压心底的苦痛,缓声道,“欢欢,畴昔深恩岂复求,但祈户牖莫长扃。”
既然求不得往日的恩爱,惟愿他莫再将自己拒之门外?。
楚常欢心内百味杂陈,良久方开口道:“你且休憩养神,其他的事,日后再议。”
他既如此说,便是做了退让,顾明鹤没有步步相逼,含笑答应着:“好,我去睡觉。”
晚晚在成?都服了两日的药,赤痢大为好转,待到第三?日晨间?,顾明鹤与楚常欢就辞别武大夫返回眉州了。
自这之后,顾明鹤来?往楚家越发频繁了些,他和楚常欢虽未断钗再合,但楚锦然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复此前那般疏离,顾明鹤待晚晚也愈加慈爱。
时值端午,学堂休沐,岷江码头龙舟竞渡,热闹非凡。
晌午,顾明鹤带上楚常欢父子前往渡口观赛,他挑了家酒楼,寻一间?临江的雅室一面吃茶一面观赏赛龙舟,只见每条龙舟上各有二十名膀大腰圆的赛手,在夹岸的欢喝声中卖力划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