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端午佳节。
驻军府上下一早便张罗着过节之事,梁安将艾草及菖蒲悬于后?院门户之上,因五月为恶月,多禁,故而需此两草驱邪祈福,禳灾解厄。
姜芜自后?花园摘了几?株含苞的蜀葵和?栀子花插入瓶中,摆放在月洞窗前的桌案上,转而又赶去厨房,忙着做些节令吃食。
阖府上下俱在忙碌,只有楚常欢恹恹地躺在摇椅里发呆,球球无人可纠缠,便绕着楚常欢“呜呜”地叫,甚至去叼他的袍摆,以此引来注目。
多日不曾行房事,巫药之瘾久积,便让楚常欢变得浑浑噩噩,静坐某处时,宛如一具脱线木偶,毫无生气。
此刻亦如是。
球球呜呜半晌都未能换来他的抚摸,不由?沮丧地趴在地上。少顷,有两人款步行至屋内,球球抬头,见是梁誉,悦然起?身?,可当它看清另一道陌生的身?影时,顿时炸了颈毛,护主般贴在楚常欢脚侧。
梁誉走近,对楚常欢道:“常欢,看看谁来了。”
楚常欢目光空茫,几?息后?逐渐回神,侧眸瞧去,立于梁誉身?旁的,正是他的父亲楚锦然!
“爹!”楚常欢当即起?身?,难掩惊喜,“您怎么来了?”
楚锦然道:“如今兰州各地均在募兵,王爷便以公务为由?召我来此。”言罢,竟有些哽咽,“为父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
楚常欢亦觉酸涩,强颜一笑:“爹,儿?无恙。”
梁誉命人看茶,道:“我还?有公务在身?,便不做陪,楚大?人,你和?常欢叙一叙罢。”
楚锦然对他拱了拱手,待他走后?,便拉过楚常欢在一旁的八仙桌前坐定,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陛下不是降旨赐你死罪吗,为何?你还?能安然无恙?”
楚常欢言简意赅地道:“是王爷救了我,后?来又以一个哑女的身?份将我纳入王府,方才保全性命。”
楚锦然不由?震愕:“原来他娶的王妃就?是你?”
楚常欢默了默,道:“婚书?上并不是我。”
楚锦然暗自纳闷,昔年常欢对梁王那般死缠烂打,梁王从未给过好脸子,如今为何?不惜冒着欺君之罪救下常欢?还?把他娶回府,给了个王妃的身?份?
当日在京时,为救常欢,他也曾求过梁誉,可梁誉……
楚锦然摇了摇头,拂去那些残念,问道:“常欢,你今后?可有甚么打算?”
楚常欢疑惑道:“孩儿?愚钝,不知父亲所指为何?,还?望父亲明示。”
楚锦然张了张嘴,思忖几?息后?道:“王爷待你可好?”
楚常欢并不言语。
楚锦然道:“明鹤已死,为父如今位卑言轻,你若跟在我身?旁,吃苦不说,难免会惹人注目,若教陛下知道,便是死路一条。不如就?留在王爷身?旁,他既然能将你从皇城司里救出,定有法子护你一世。”
楚常欢垂眸,眼眶微有些湿润:“可我是明鹤的妻子,我已经对不起?他了,不能一错再?错。”
“情势所迫,你也是逼不得已,明鹤会理解的。”楚锦然道,“你不想留在王爷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