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规矩,他必须死!死得越惨越好!交给安全局?他们能把他怎么样?!”
晁偃的质问在空旷的厂区内回荡,带着一种信仰可能被颠覆的恐慌。
邢渊终于将目光转向晁偃。
他沉默了几秒,仿佛在权衡,也像是在对自己陈述一个刚刚成型的事实。
然后,他开口,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
“晁偃,”他叫了他的名字,语气里听不出责备,只有一种沉重的陈述,
“‘创世纪’完了。我十几年的心血,彻底毁了,臭名昭著,一文不值。”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雷柏,又回到晁偃那张因激动而扭曲的脸上。
“这份量,”邢渊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自嘲的确认,“够不够……改一次‘规矩’?”
他用他倾注了十几年心血、如今已然崩塌的“神坛”的重量,作为筹码,来打破他自己曾经立下的铁律。
晁偃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邢渊,看着老板眼中那从未有过的,混合着虚无与决绝的眼神,又想起近日来“创世纪”的覆灭和基地的惨状,
那股沸腾的杀意和捍卫规则的执念,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滋滋作响,却再也燃烧不起来。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他缓缓垂下了握着匕首的手,对着手下挥了挥。
手下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依言上前,用束缚带将面如死灰的雷柏捆成了粽子。
———————
邢渊并没有走远,他在不远处空旷地停下了脚步,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深邃的轮廓。他知道晁偃会跟上来。
果然,沉重的脚步声很快接近,在他身后停下。
晁偃没有说话,但那粗重的呼吸和沉默的站立本身,就是一种固执的质问。
邢渊没有回头,吸了一口烟,望着远处。
声音平静,却像一把钝刀,缓缓割开两人之间维系多年的关系:
“晁偃,你跟我多久了?”
晁偃愣了一下,闷声回答:“十年,老板。”
从地下拳场,到组织内,从拿钱卖命的“求生者”,到令人闻风丧胆的“疯狗”,他跟着邢渊,从无到有,打下了这片疆土。
“十年……”邢渊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感慨,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淡漠,“够了。”
这两个字让晁偃心头猛地一沉。
邢渊终于转过身,烟雾在他和晁偃之间弥漫。
他的目光落在晁偃那张隐隐不安的脸上。
“雷柏交给安全局,是结束,也是开始。”邢渊的声音不高,内容却足够重,“但这条路,不再是你该走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