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顾老汉缺德和他们被请来吃席又是一码事,是以即使有人觉得这种事顾老汉做得缺德,还是不妨碍被他请来吃席的。
顾二叔来此,不是找晦气,却是看不惯顾老汉的作为。
虽说顾老汉对顾明磊怎么着,对顾宝又怎么着是顾老汉的事,但是打抱不平这种事,他向来擅长。
更何况这做不要脸事的人是顾老汉。
看着跟乡亲寒暄的顾老汉,顾二叔笑得有些深意。若有人看到他的笑,同时也看到谢兰宁来顾老汉家进屋时的那一回眸,定会觉得这两人的表情差不离。
方才,顾二叔离顾老汉有些远,这个时候却也走得近了,拍了拍顾老汉的肩膀,有些感慨:“顾宝今年也六岁了。”
顾老汉回头见是他,一脸褶子的笑瞬间有些僵硬。
他冷冷应了一声,也不知这时候顾老二在感慨什么,却下意识很防备他。
于他而言,把顾老二放在对头的位置上,都有些对不住自己,这么个人,就算他硬着心肠请他来坐坐,他也不该来啊。依他对顾老汉的了解,顾老二不是那么好脾性的人。
但是他却不顾颜面的来凑份子,这是很古怪,是以他防备他也不是什么小人举动。
顾二叔看也不看他,继续感慨:“顾宝真是好福气啊,从生下来年年办生辰宴,比乡里许多老头子福气还重。”
说罢也不再言语,有些话只要稍稍有所指就成,说全了反倒没什么意思。
顾老汉一听这话,便是顾二叔说的是大实话,只要从顾二叔嘴里说出来的话,也能让他冷下一张脸在三伏天结冰。
冷下脸准备继续往下听顾二叔的冷言冷语。
他咽下一口闷气,充分地做了准备,准备不论接下来不论顾二叔会说什么冷嘈热讽的话,都要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像今儿个这般黄道吉日,他不能和顾二叔一般见识。
顾二叔等了片刻,正等着顾老汉说出什么口不择言的话来。可等不到他想象的顾老汉与他抬杠,有些讶异的抬头,眼前却早已不见了顾老汉的踪影。
顾老汉不想与顾二叔一般见识是一回事,受了顾二叔的气又是另一回事了,此刻他感觉有一口气堵在了喉间,咽不下吐不出,堵得他心口疼。
而另一方小天地里,谢兰宁在灶房挥汗如雨,舞动被压榨的力气。
她突然觉得,生命里的一些余热,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两口大铁锅升腾起绵绵不绝的雾气,在四面都是墙且捂得有些严实的灶房里绕啊绕。
灶房的窗户又小又高,类似环境下,若不是经验十足的一把手,指不定把窝里的菜糟蹋成什么样子。
还好灶房的空间较大,两扇门也是敞开的,与她所处的方向虽背着光,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左手边锅里的红烧肉很快闷熟透了,钱氏及时递上一只黑釉大口盆。没错,不是碗不是盘,是盆。锅里一大锅肉呢,且先用盆装,待会上桌的时候还得回锅热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