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徐智强说——“那个程珊才十五岁,确实与程真有几分相似。品学兼优,跳艺术体操还拿过不少奖。但这关你什么事?”
“我是姐夫,你说关不关我事?”
程真张嘴咬上叶世文手臂。她恼了,羞了,怕了,泄愤般用力,又禁不住落泪。像野蛮的兽第一次尝试撒娇,少了许多有技巧的温情。
她庆幸自己尚未泄密,侥幸自己虎口脱险。与叶世文斗硬气,真斗不赢?今夜之后,程真不信了。不信他没陷入这片情网,不信他能全身而退。以身饲虎,也要剥下他一层皮,大家都不要好过。
叶世文不怕痛,反而伸手摸入程真衫摆。跌倒在地也要抓一把沙,才不算尽输。是的,自己非要选择信她,玩遍心机又如何?
上天总是公平的,不给她祸水红颜,就赐她撩人身段;不赠她温柔性情,就送她坚韧伶俐。
输了,输了,偏偏是他中意得更多,就中意她这只母老虎。
“真真,为什么那晚要救我?”叶世文佯装叹息,“你的舌头是不是浸过迷魂药?舔完就中了你的蛊。”
“放手啊!”程真未平复的心跳又再急促起来,“我是鬼上身才会救你!”
叶世文笑了:“舍身救我,又不想我知道你妹。程珊肯定长得比你靓,你怕我移情别恋。”
程真语气不屑:“你以为她会看得上你这种猥琐佬?”
“不反驳是不是会死?”
好不过三秒,针尖对麦芒。
车辆后排座椅宽敞。
二人斗气斗累了,一坐一卧,把整个车厢占满。
叶世文枕在程真腿上:“你坐好,我要睡觉。”
“你自己睡。”
“就睡这里。”叶世文不肯挪开,“真真,我好累。”
地平线被无心纵火,燃了束光,又蔓延遍野,明黄转金红,破窗而入。整个车厢被晨光扮上妆容,似诗人醉宿的烟花柳巷,短短一歇,胜却无数。叶世文一夜未合眼,讲好来看日出,自己却先入了梦乡,还把程真的手捂在胸前,十指交握,他不肯松开。
程真心尖一紧,像遭绣针轻刺,又像埋头闷在水底,发不出任何剧烈声响。
“丽仪想活命,跟我讲叶世文手下那个傻强前段时间送了份礼物给你。”
程真对丽仪那点仅有的悲悯**然无存。
“他只是一时贪新鲜而已。”
“那你想办法帮他保鲜。”
“他不会同我讲他的事,你找我没用。”
“他会不会同你讲,不是你说了算吗?”
“杜师爷……”
“比起叶世文,你猜谁更想知道你是曹胜炎女儿?听说程珊体操成绩很优秀,还计划参加国际大赛,你不考虑自己,也要为她着想吧?才十五岁,以后大把世界等着她,你说是不是?”
“我不能保证他会对我真心。”
杜元用力捏住程真左肩,痛得她咬紧牙关。
“不记得这里了?同我做生意,我愿意开价,劝你最好接受。”
程真企图忘掉与杜元的对话,却一句比一句深刻,像焊死在脑底,连潜意识也不放过她。指尖传来的体温,太清晰。
程真又去看叶世文的睡颜。这次他不再假寐,像累极的鸟,找到个栖身枝丫,小气地占住不放。
几分真,几分假,不过一场渺梦。成人情爱就是白砂糖掺刀片,又甜又腥,真心当游戏,程真没有后悔药可吃。
阿文,祝你好梦。醒来之后,盼你也别后悔。
梦里那煲花生眉豆鸡脚汤,在砂锅猛窜热气。
叶绮媚无心看火,捧着黑色电话机啜泣:“棠哥,你上次在电话里面答应给钱的。”
电话那端的男人语气流露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