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端端来看你?”程真又惊又气,心里咒骂洪正德卑鄙小人,罔顾程珊安危,“以后除了我,任何人来看你,都不要见!”
“他因为工作来的。当时我在和埔那边校区,好像是哪个富商有赞助过,又出了不知什么事,所以他就来了。”程珊知道程真生气,声音也低下去,“放心啦,家姐,我听话的。”
“珊珊,我不在你身边,你要保护好自己,不是什么人来你都可以见的。还有,不要学人随随便便网聊,你都不知对面是人是鬼……”
长姐为母。程真开了口,便收不住。程珊听得耳膜起茧,想打断,又怕程真生气。家姐中学肄业,为供自己学体操,还打着一份日夜颠倒的工。要牺牲自己去成全亲妹的天赋,程真不容易。
“知道了没?”
“知道。”
“不要太早拍拖,你还未成年的。就算中意,也不要跟人kiss(接吻)。他摸你,你就大声叫救命!”
程珊瞪大眼:“家姐,你拍拖不kiss的吗?”
她是十五岁,不是五岁。半知半解的年纪,与同学翻透YES!!杂志,内含各种天花乱坠的劲爆描述。
程真反驳:“我没。”
“你之前不是跟一个大学生谈过吗?斯斯文文的。”程珊还记得照片里那位戴眼镜的高瘦青年,“你下班他还去接你,早晨六点等在酒吧门口,我才不信你们没kiss过。”
果然孩子大了不好骗。
“八婆珊,以后不要再提他。”
程珊撇了撇嘴:“那你现在有男友吗?”
程真移开眼,盯着人来人往的休息区门口:“没。”
不久前,有人也这样问过她……
“家姐,你在想什么?”
“没事。你还吃不吃?不吃我吃了。”
“啊,吃的!最多分一个给你。”
“这么小气?”程真抢了三个。
“你什么都跟我争,哪有这样做家姐的!”
“你小我七岁,就输了我七年。做小的要认命,孔融让梨没学过?”
“你每次都欺负我!”
“我是鞭笞你,教育你,让你提早适应社会的冷酷无情。”
重感冒,味觉失常,舌尖发痹,对一切酸辣辛苦无感。偏这口甜,丝丝缕缕,在软韧爽滑的糕内溢出。
一定是糖精下太多。程真边嚼边想,下次不买这档了。
今夜T-top搞“美女与野兽”主题揽客。一众女侍应换上兽皮短裙,臀缀毛绒长尾,头戴猫耳发箍,低头一看,上衣开襟快要低至肚脐。雪波**漾,好不惹眼。
程真用针线把领口缝起。
“有料给人看怕什么。”丽仪见程真从换衣间出来,发表职场高见,“开得越低,赚得越多。”
“卖酒又不是卖肉。”程真缺乏足够休息,大病一场,拖到现在声音还有些嘶哑。
“肯定跑得没你快!”程真笑了,“你最近是不是换了支香水,能让人闻到自动弹开,摸也不会摸你?”
丽仪笑得爽朗:“我身上长了刺,一摸就扎手。”
“杜师爷摸就行,其他人摸就不行?”
“衰女,什么时候学会咸湿的?”
“跟丽仪姐姐学的。”
程真往吧台步去。迷离光束在特意挑高的天花板上乱窜,又游弋到各人脸上、身上,照出一派放浪骸俗。**的大腿,无处安放的手,酒水卖得侍应快要忙不过来。巨大音浪掩盖每一句正常的话,只好伏在旁人耳边低喃。由陌路至熟稔,不过半分钟的事。我无须知你姓甚名谁,这里只图躯壳,哪有灵魂。
叶世文刚落座吧台角落,与邀他前来的杜元搭话。
杜元生得高大,是屠振邦早逝亲弟的唯一儿子,与他有几分神似。同款的高眉峰散眉尾,眼型偏长,鼻骨挺拔,颇有些风流气韵。
他刚过四十岁,妻儿都在国外。岳父曾在纺织大王郑先生公司任执行董事,商界名望甚高,当年要求杜元改姓入赘。屠振邦表态不同意,气得在祠堂撒火,说这摆明要你食软饭。
杜元却心甘情愿,挨了帮规责罚,左手再也拎不动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