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我们去接阿窈。”凌云忽然道。
“嗯嗯,现在就去。”付氏不放心道,“你们兄妹久别重逢不多说两句话就去当值吗?”
她听见他说后日便去上衙。
“皇宫这段时间可能不太平,我走不开。”凌云表情渐渐凝重,忽然道,“此行无论发生什么,都拜托大娘帮我照顾阿窈一段时日,阿云必永生不忘。”
“说什么见外的话,我当然把阿窈当自己家孩子,快些出发。”
“好。”
时年三月十五,范阳县一户普通农家,一家四口正在吃中饭,猝不及防被六名官兵破门而入。
各个锦衣皂靴,腰佩宝刀,标准的官老爷打扮,可看上去又不似寻常的官爷。
这家人瞪着不速之客骇然色变,僵在原地。
凌云扫了一眼简陋的屋子,目之所及仅有四人:四旬左右的夫妇和一名年轻人,还有个襁褓小儿躺在妇人怀中。
他双目霎时像被什么蛰了一下,疼痛烧红了眼,连嘴角也克制不住地抽了抽。
妇人回过神,尖叫一声,抱着孩子往丈夫身后躲,丈夫和儿子则不停往后退,无一不被目露凶光的陌生青年深深震慑,那阴戾冷峻的气势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他们完全冰冻。
凌云抽出刀,这家的长子便被一名缇骑掐着脖子拎了他跟前,长刀的刀刃随之贴在这个吓懵了的男人颈侧,随着男人的颤抖,刀刃和皮肤不断接触,每接触一下便是一道血痕。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年轻人双股颤颤,当场便溺,“草民不知犯了什么忌讳,还请大人明示。”
凌云:“你的妻子叫什么?”
年轻人紧闭双眼,“温……温窈。”
“何时成的亲?”
“去年。”
“几月?”
“二月。”
“她还差一个月才及笄,你就如此急不可耐?”
年轻人猛然睁大眼,张了张嘴,显然有无数疑问,但生存的本能使得他必须一句也不能停顿地回答凌云的问题。他颤声道:“一个月在乡下不算差的,而且草民通过三媒六聘,从她养父母手中八抬大轿娶回家,里正还为我们主持了婚礼,并非拐骗买卖。”
“可她还差一个月才及笄,今年才满十六岁,你就让她生了孩子。”
“女人生子本就是天经地……”
后面的话,年轻人再也没有机会说出,他的头颅被那柄削铁如泥的绣春刀削成了两截,血柱直冲房梁以及他倒下的方向——身后发出撕心裂肺惨叫的中年夫妇。
与此同时,尽管凌云提前扭过头,洁白的脸颊也未能幸免红色液体的喷溅。
他提着同样沾满液体的长刀,踩过年轻人的尸体,一步步走了过去,而后以刀直指夫妇问:“阿窈在哪儿?”
妇人翻个白眼晕倒,汉子尚还有一丝神魂,崩溃大哭道:“在后院。”
“在后院做什么?”
“洗……洗衣裳。”
“为何你们坐在这里用饭,却叫她去后院洗衣?”
汉子痛哭流涕,一个劲忏悔,直到凌云把刀抵在他的嘴角,他才顶着涕泪横流的脸大声道:“因为她总想逃,就被我儿子教训了一顿,罚她去后院干活思过,都是我儿子的错,他已经把命赔给了你,不关我们的事!”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