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没有如约等他?践行当日的承诺——初九伺候他。亦或因他没出现而松了口气?
崔令瞻期盼已久的初九,临了了却又跑出来透气,夜风吹得他不断清醒。
清醒地意识到重要的事应当赋予隆重的意义。他与她的第一次,不能也不该糊里糊涂发生,总要有点仪式感,好在她心里留下痕迹。
尖锐的猫叫撕裂夜空,崔令瞻扭头,又遇到那群野猫,靠军营的泔水桶吃得膘肥体健,形成严格的领地意识,不允许任何猫儿过来分享。
被追逐撕咬的仍是上回那只,竟还活着。
他举步走过去,野猫一哄而散,独留挨打的小猫躺在枯枝败叶间,呼吸微弱吸,睁大亮闪闪的猫眼盯着一步步逼近的人类。
“唉哟,真埋汰,交给奴才吧,王爷您歇着,千万别碰。”墨砚哪敢让这个祖宗下手,忙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翘着手指捏起小猫,笑道,“还活着。”
小猫倔强的眼,映满了月光与宫灯,仿佛水中的明月。
崔令瞻饶有兴味打量。
次早天不亮,他回到王府府,将小猫交给程芙。
“它叫乌金姑。”他说。
程芙:“是。”
因是出发去目池山的日子,众人不得不早起,程芙睡眼惺忪,登车时脚下晃晃悠悠,崔令瞻不放心,轻揽她一齐进了车厢。
亲昵如斯,月地云斋的下人见怪不怪。
崔毓真瞧见了,做个鬼脸哼一声,小跑几步,在仆婢的服侍下登上瑞康公主的马车,卓婉茉撇开脸紧跟其后。
卓霄安不愿同行,正躺在屋里睡大觉,无人在意。
车夫扬鞭一甩,轮毂嗡嗡,王辇自街门的八字影壁前出发,摆导随行不下五六百人,所经之处,沉香如雾,烛炬如星。
上次站在王府外还是三月,如今已然腊月。程芙依依不舍收回视线。
深空不见云月,周遭被行驶的队伍照得亮如白昼,她隔着明瓦窗朝外远眺,影影绰绰。
崔令瞻打开另一侧车窗,与凌云低声交谈。
“王爷,将士们昨儿在冰嬉场烤了您赏赐的肉,都说好吃,哈哈哈。”
“拿出真本事给本王瞧了,还有重赏。”
“有王爷您这句话,属下今年可要冲了。”
“往年也没见你不冲。”崔令瞻说。
凌云嘿嘿地笑,含笑的眼无意识地越过毅王投向了程芙,微不可察一滞,转而别开脸,崔令瞻关上窗。
窗外凌云翻身上马,哒哒哒跑向队伍前头。
车厢安静可闻针落,崔令瞻启音道:“乌金姑,仔细养。”
程芙:“它是不是很贵?”
“长得像你。”
“不像。黑乎乎的,有点丑。”
崔令瞻含笑,“你以为自己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