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栖迟立刻松开些,低头看着他泛红的颈侧,眼底满是心疼,伸手轻轻摩挲着那片皮肤:“抱歉,忘了刮胡子。边关事多,总没时间打理。”
周书砚抬头,撞进他眼底。
谢栖迟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是连日征战睡得少,下巴上的胡茬泛着青茬,比在京中时多了几分硬朗,却也添了几分疲惫。
他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些胡茬,语气带着点嗔怪:“再忙也得顾着自己身子,我怎么觉得你瘦了许多。”
“看到你就好了。”谢栖迟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让他感受自己有力的心跳,“知道你要亲自押粮来,我这几天都没睡好,总怕路上出什么事,粮草被烧之事,还好有惊无险。”
周书砚的心猛地一紧,连忙解释:“只是小意外,我用……用法子把火浇灭了,只损失了十分之一。你别担心,我没事。”他没提积分兑换控水道具的事,怕谢栖迟追问起来不好解释。
谢栖迟却皱起眉,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对了,你在京中说监粮,怎么突然亲自来了?”
“我不放心别人押送,将士们等着粮草救命,不能出半点差错。”周书砚垂下眼,“而且……我也想见你,在京城待着,总是不放心。”
这句话像羽毛,轻轻挠在谢栖迟心上。
他重新将周书砚抱进怀里,这次动作轻了许多,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放得极柔:“以后不许再冒这种险。京中危险,边关也危险,我不想你出事。”
“我知道。”周书砚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心里满是安稳,“对了,你来信与我说李将军受伤昏迷,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李祺将军找到了吗?”
提到正事,谢栖迟的语气沉了几分:“舅舅还在昏迷,军医说伤到了肺腑,得慢慢养。李祺还没找到,我派人查了,可能是被北狄掳走了,也可能藏在民间,还在找。”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来了也好,我派人去找醒魂草的下落,已经有了些许眉目。”
“嗯,你放心,我就在后方待着,等你凯旋。”
谢栖迟低头,看着周书砚认真的侧脸,忍不住俯身,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温热的触感,带着满满的珍视与爱意。
周书砚的耳尖瞬间泛红,却没有躲开,反而抬头,主动凑过去,在他的下巴上轻轻碰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的思念。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缠在一起。
不知是不是周书砚的到来带给了谢栖迟等人好运,他们又用了不到5日,又攻下了一座城池。
只有最后一座城池亟待收复……
边关的夜风裹着沙砾撞在营帐上,发出簌簌的响,帐内却静得能听见烛火噼啪的燃烧声。
中军帐中央的木案上,摊着一张皱巴巴的地形图,北狄占据的陇西城被朱砂圈了个红圈,周围密密麻麻标注着敌军的箭楼、护城河与守军布防。
城墙高三丈,外包铁皮,城门用的是百年硬木,撞车根本撞不开,毕竟当时建的时候就是为了防北狄的,没想到现在成了他们最大的阻碍。
“都说说,这城该怎么攻?”谢栖迟按着桌沿,银甲上的霜花还没拭净,目光扫过帐内十余名将领。
他手里捧着刚收到的探报,指尖微微发紧,纸上写着,北狄援军已过阴山,最多三日就会抵达陇西城下。
帐下的将领们你看我、我看你,皆面露难色。
一位秦姓将领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殿下,陇西城本就是边关重镇,北狄又加固了半月,如今他们只守不攻,我们连日攻城,折损了不少弟兄,再这么耗下去,如果他们援军一到,我们就被动了。”
争吵
“秦将军说得是。”副将李默跟着附和,“末将昨日带人死攻南门,连冲三次都被箭雨打了回来,弟兄们的血都快把护城河染透了……”
议论声渐渐起来,有说该等后续粮草到了再添攻城器械的,有说该派使者假意议和拖延时间的,却没一个人敢提“速攻”。
谁都知道,眼下这局面,速攻无异于送死。
谢栖迟沉默片刻,忽然俯身,指尖在地形图上陇西城左侧的一道细线处重重一点:“这里,可有派人去查过?”
“回殿下,是条废弃的运粮山道,宽不过两马并行,另一侧是万丈悬崖,北狄只派了几十号人守在山口。”探营校尉连忙回话,“只是这山道太险,万一被发现,连退都退不出来,所以之前没敢考虑……”
“就走这里。”谢栖迟直起身,声音掷地有声,“明日拂晓,秦将军带十五主力,在南门佯装攻城,务必闹出最大动静,把北狄的注意力全引过去;我带五千精锐,趁夜从山道绕到城西,进城后速攻城门守卫,将城门打开必能拿下陇西城。”
帐内瞬间鸦雀无声。
秦将军猛地抬头:“殿下!不可啊!这山道太险,五千人就是一支孤军,若北狄有埋伏,您……”
“哪来那么多埋伏?”谢栖迟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北狄仗着城墙坚固,早把心思放在正面防御上了,山道本就是天险,他们忽视的地方就是我们的突破点。再者,援军三日即到,我们耗不起!”
“我反对!”
清亮的声音突然从帐角传来,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周书砚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手里还捏着半块啃剩的干粮,显然是刚从粮草营赶来,连衣裳上的灰都没拍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