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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之蕴到华府时一眼瞧见停在一侧的马车。
车厢宽阔,用的是上好木料,其上绘着宝相花纹,一角帘子从洞开的车窗内飘出来,柔软亮眼,远远望去如一团彩霞,似是上好的软烟罗。
两名小厮坐在阴凉处守着前头马儿,笑着交谈,偶然可见其身后骏马顺滑皮毛在阳光下闪烁光泽。
门房笑着迎上来,“谈公子来了。”
谈之蕴收回视线,笑道:“府中有客?”
门房:“咱们平州城的知州陈大人听闻老爷身子有恙,特地携礼上门探望。”
谈之蕴眸光微动,蹙眉担忧问:“老爷子可有大碍?”
这副担忧的表情令门房心里熨帖,将手掩在唇边,小声道:“公子有所不知,咱们老爷自从到了平州城,这每日上门拜访的没有十个也有五个,老爷不耐见人,惯爱用身子有恙的借口将人打发了,这次也是如此,没承想这陈大人如此实诚,竟携了重礼上门。”
原来如此。
谈之蕴颔首,面色微松,笑道:“老爷子无事,我这心里的石头可算是放下了。今日府中有客,我便不叨扰了,明日再来拜访。”
“诶诶诶,谈公子别急着走啊。”
门房急忙将人拉住,“老爷交代过了,公子若是来了,那定是要迎您过府的,公子快里面请。”
谈之蕴面色迟疑,“这……不太好吧。”
门房笑,“我直管听老爷的吩咐行事,公子有话啊,还是与老爷说去吧。”
谈之蕴无法,只得跟着门房进入谭府。
尚未到正厅,便远远听到说话声。
坐在靠近大门处的小少年眼尖瞥见谈之蕴,笑着与他招手,“谈哥来了,快里面坐。”
这小少年不过十四五岁,是华老爷子的小孙子华煜,与谈之蕴有过几面之缘,以往相见时不过颔首致意,今个儿却出乎意料地如此热情。
谈之蕴心下有了较量,笑着与之见礼,“阿煜。”
华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面上笑容越发灿烂,亲热地起身将谈之蕴迎上,笑着打趣,“今日谈哥可来迟了,怎的,是嫂子舍不得不放人?”
谈之蕴失笑,“今晨有事耽搁一二,这才来迟了。还请老爷子与阿煜见谅。”
上首的华老爷子直言,“便是来早也不过让你自去书房看书做题,我这儿有客呢。谈家小子,这位是平州城的知州陈大人。”
华老爷子偏首对陈知州道:“这位是我一位小友的弟子,秋闱在即,他天资驽钝,心里没把握,特地让我指点指点。”
谈之蕴忙见礼,“谈之蕴见过知州大人。”
陈知州摸着胡须将他打量一遍。
若是才疏学浅,怎会如此年轻便参加秋闱,又怎会入了华老爷子的眼?
“快起来。”他笑了笑,“老爷子说笑了,如此少年英才,秋闱罢了,怎能将之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