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可就长了。”王含霜满面怅然,“你有耐心听的话,我就告诉你。”
她往后座的另一侧挪了挪:“上车吧,别站在外面淋雪。”
宋舟犹豫一下,上了车,也坐在后座,随手带上车门,风雪被隔在车窗外。
王含霜忽然朝他抬手。他本能地避了一下,王含霜却只是帮他掸掉肩头的雪。
她的眼角浮着鱼尾纹,神态和动作,让宋舟不由自主想起妈妈。
他和卷毛共同的妈妈。
“我女儿名叫卢书屏。”王含霜的语气好似闲聊,“她爸爸走得早,我与小屏相依为命。
“小屏高中是美术生,十二年前,我听说藏墨基地的盛名,尽管学费很贵,我还是凑了钱,把她送去集训。我总想给女儿最好的,却不知把她送入了虎口。
“我从来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只在打电话时,隐隐感觉到她不快乐。那时我还以为,她只是学习压力有点大。”
王含霜的声音越来越低哑,像从心脏的裂纹里冒出来,“我好后悔啊。如果那时候能少忙一点自己的工作,多关心她一下,多追问几句,说不定就……”
王含霜说不下去,转头望向车窗外。雪片蒙住了视野。
一样的不幸共振出无声的悲鸣,卢书屏的形象,和邱月的形象,在宋舟的脑海中重合。
他不可遏止地想到昔日,邱月也是同样的情况。
是啊,如果那时候多关心小月一下……
呼啸的北风好似穿透薄薄的车身,全部捂进他的心口。
宋舟心魂都被冲碎了,忡怔失神。
哪知王含霜一团棉花似的慈爱里,藏着捕猎者的算计。
第175章素描本
王含霜喉咙哽住一阵,才再度开口:“小屏集训结束后回家,原该准备联考的。但是我很快发现她状态不对。
“她整晚整晚上睡不着觉,大把大把地脱发,吃不下饭,瘦了十几斤。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把自己关在屋里。还用小刀把自己手臂划得一道一道的……
“我知道小屏心理出问题了,带她去看医生。一查,重度抑郁,有自杀倾向,医生建议住院治疗。
“这个病要住精神卫生中心,也就是精神病院。把她送到那种地方去,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小屏很配合。
“我要快点好起来,我要回学校,我想参加高考。妈妈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我养大,供我上学,我不能辜负她——这是她对医生说的原话。”
眼泪顺着王含霜的面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