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的计策绝不可行,具体理由有三点。第一,先帝开疆拓土,历经血汗辛劳才取得了整个凉州,怎么能因为现在多出的一点经费便将其弃之不顾呢?第二,我汉家历代先皇的陵墓都在三辅和凉州的交界处。如果将凉州弃之不顾,他们的坟墓就将暴露在那些异族人的视野之中,大将军难道想要我们的先帝们死后也不得安宁吗?第三,俗话说得好,‘关西出将,关东出相’,我大汉天下的猛士和武将大多出在凉州,那里民风彪悍,惯于作战。如今的羌人、胡人之所以不敢肆无忌惮的攻击三辅,其根本原因便是有凉州为三辅之屏障。如果抛弃凉州,这些异族人必再无顾忌,可以肆意侵略抢夺汉朝资源,纵兵越来越深。到时候,我大汉即便是用孟贲、夏育那样的猛人当士兵,用姜子牙那样的人当统帅,相信也不够这些异族人祸祸的了。”
话毕,群臣皆惊,甚至汉安帝都惊恐的站了起来,默默道:“要不是你这一席话,险些坏了大事,那虞爱卿你说,对于现在凉州的局势,朕应该如何做才好?”
虞诩:“录用在凉州有一定势力的豪族做官员,给他们一定的行政权和军事调配权,让凉州本地人来抵抗这些异族的侵略,并将这些豪族的家人也任用到京城为一小官,这样既给予了凉州那些豪族赏赐,又可以有效的控制他们的家人,使他们不敢背叛汉朝!”
话毕,满堂皆赞,几乎所有的人都赞成了虞诩的看法,汉安帝便依计而行了。只有邓骘满脸雀黑,从此恨上了虞诩,誓要将其斩杀,以泄心头之恨。
同月下旬,朝歌人宁季勾结一批活不起的青壮年在山川大泽中起兵造反,他们攻杀长吏,抢劫兵器库,掠夺富人的财富,兵力很快便发展到千余人之众。本地官府想要讨伐他们,但根本抓不住他们的踪影。
邓骘见宁季锋芒毕露,便通过关系将虞诩调为朝歌县令,意图用宁季之手弄死虞诩。
临出发之前,虞诩的朋友都为虞诩感到悲哀,认为这次前往朝歌就是彼此的永别。可虞诩却全不在意的道:“你们错了,做事不避艰难,这是身为一名汉朝臣子的基本职责。且,不遇盘根错节就无法辨识手中的刀斧是否锋利。现在横在我面前的宁季,只不过是一些盘根错节而已。而我虞诩,绝对是一把锋利的斧头。”
就这样,虞诩带着绝对的信心前往了朝歌县。
河内太守马稜听说朝廷竟然派了虞诩这个有名的儒者前来做朝歌太守,那真是又惊又气,惊的是朝廷对于这件事的重视,而气的是朝廷为什么派一个文官前来,这不是瞎整吗?
于是,马稜带着随从亲自至朝歌迎接虞诩。见到虞诩以后,马稜只是稍稍客气一番便道:“先生,您是当世有名的儒者,像您这种人应该在朝中镇场子才对,怎么能跑到这种不安全的地方来做县令呢?我真是为您感到担忧。”
虞诩微笑着道:“下官多谢太守的关心,可太守想得太多了。下官认为,这些所谓的起义军只不过是一些猪、狗、牛、羊混杂在一起求个温饱罢了,实在不足为虑。”
马稜摇头道:“先生过了,这些匪徒自起义以来抢劫数地,本官也是拼了命了进行追捕,可他们来去无踪,进退莫测,实在让我伤透了脑筋。这种神出鬼没的部队先生您怎么说他们只是一群猪狗废物呢?”
虞诩:“朝歌位于古代韩国和魏国的交界处,背靠太行山,面临黄河,距离敖仓不过百里之地。青州、冀州,那是灾难最为严重的地方,逃亡的灾民要以万来计数,如果我是宁季的话,一定会率先攻占敖仓,用此地的粮食来笼络两州灾民,军队很容易就会发展到数十万人!到那时候,足以拥有威胁皇朝的力量,甚至改朝换代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可宁季呢?只知道抢夺兵器库和民间的富贵人家。所以根本不值得担忧,如今这些叛贼士气正旺,难以用武力来使他们屈服,但兵不厌诈,我会用一些其他的手段来使这些叛贼瓦解,不用太守大人您出动一兵一卒,只希望在下官实行谋略的时候太守大人不要横加阻拦便可。”
虞诩这一套一套将马稜忽悠得晕头转向,最后马棱迷迷糊糊便答应了虞诩的提议,然后返回了自己的郡治。
而就在马稜离开朝歌的次日,虞诩便开展了行动。
他竟偷偷摸摸的雇佣了一百多打仗斗殴、偷鸡摸狗的匪盗之辈,并赦免了他们的罪名,让他们混入宁季的部队之中,将宁季的一举一动汇报给自己。
这以后,宁季的部队但凡想要袭击一个地方,总有官府士兵提前埋伏好对他们进行伏击,使得宁季的部队损失很大。
宁季无奈,只能让手下心腹假装成商人的模样前往各地去换取粮食。
见此,虞诩又雇佣了很多会裁缝活的贫民混入了宁季的部队,为宁季的手下制作衣服。不过每一件不同样式的衣服里都有一个肉眼难以发现的标志。所以但凡出现在在朝歌一带县邑里的“商人”皆被官府在第一时间抓获。
如此,叛军内部谣言四起(那一百多人占大头),那些盗匪们都传说有神灵相助汉军,汉朝命不该绝,早晚会消灭他们。
一时之间,叛军人人自危,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没有抢到粮食,也没有买到粮食,人们非常害怕,便一个个的离开宁季,逃到别处去种地去了。
于是轰动了整个河内的宁季之乱,在虞诩的手段下只短短一个月便被彻底平定。
公元一百一十年三月,已抵挡先零羌一个月进攻的汉中太守郑勤认为现在的先零羌部队通过这一个月不停的攻坚战已经锐气尽失,可以打开城门主动迎击了。可其主簿段崇却不这么认为。段崇觉得现在时机尚早,先零羌的部队还很有精力,应该再等一段时间再行攻击才是良策。
可郑勤不从,认为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如果再等一段时间,那些先零羌备不住便会撤退了,那时候再想立功就晚了。
于是,在当天夜里,郑勤率整个褒中汉军突袭了先零羌的部队。
可怎料这些羌人早有准备,竟在汉军突入以后突然将其合围。
于是,汉军全军覆没,郑勤和段崇皆死于战阵之中。这之后,先零羌闯进褒中城中进行了大肆残杀和破坏,使得褒中成为了人间炼狱。洛阳方面无奈,只能遣金城之民于襄武再次将防线向后收缩。
同月,得汉安帝之命令,何熙继续率本部兵马向南匈奴进发。
这次汉安帝也是拼了,在这天灾不断,外敌环绕的艰难阶段,汉安帝必须要先干掉一个祸患,这样才能为汉朝重新创造生机,而不至于像以前那么的被动。
何熙也知道这一次攻击南匈奴的重要性,绝对只允许成功不允许失败。于是稳扎稳打,缓步向前。
可就在大军抵达五原之时,何熙突然身患重病,使得他只能就地治疗,无法再深入南匈奴腹地。
可大军绝不能停,现在汉朝的国库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支撑他这样一支将近两万人的部队实在是万般不易。如果就这样撤回洛阳,不但对不起汉安帝,同样对不起这天下的百姓们。
于是,何熙将所有的部队分别给了庞雄、梁慬和耿种,让他分三路一齐向南匈奴王庭推进。
按说凭借现在南单于的力量和现阶段汉朝的能力,南匈奴是真的没有理由畏惧汉朝,可不知为何,当南单于见汉军消灭他们的决心如此巨大的时候,竟然怕了,之后直接派遣使者至汉军中请求投降。
对于此种突**况,何熙不敢做主,派出使者以八百里加急之速前往洛阳请求汉安帝判定。
汉安帝和诸多大臣经过反复考量磋商以后答应了南单于的请求,不过必须要南单于亲自至汉军中投降,这样军队才能撤退。
汉安帝这样做的主要意图便是试探一下南单于是不是真心投降。因为如果这一次是南单于的缓兵之计的话,那么汉朝就白白浪费了如此多的粮食了。之后再想攻击南匈奴也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然而这一次南单于确实是真心向汉朝投降的。因为就在南单于接到了汉安帝的命令以后,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亲身前往汉军营中向汉军投了降。这还不算,这南单于还脱掉了自己的帽子和鞋子,赤脚跪在何熙和庞雄等人面前,请汉朝皇帝赐自己死罪。
于是,汉安帝命令大军撤回了洛阳,对南匈奴的政策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半点儿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