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贺可是以后的皇帝,你就是给使者八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当面训斥刘贺的。所以,使者找到了昌邑国相安乐,并将朝廷的意思向安乐说了一遍,那意思就是让安乐想点儿办法提醒一下刘贺。
安乐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可他并不是刘贺的心腹(国相都是朝廷任命的,所以基本每个国的国相都和国王关系不怎么靠),便将汉朝使者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了龚遂。
龚遂大急,火急火燎的找到了刘贺,然后近乎于质问的口吻道:“陛下,我问你,你是不是在途径弘农的时候派一个叫善的下人给你搜罗美女了。”
刘贺吓一哆嗦,眼睛咕溜溜一转,然后矢口否认道:“没有的事儿!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干如此落人把柄的蠢事呢。”
龚遂狠狠的盯着刘贺,再道:“真的没有?”
刘贺连连摇头,眼神坚定的道:“没有,绝对没有!”
龚遂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然后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大王将这个善交给朝廷,让朝廷处理他吧。”
刘贺大急:“这怎么能行?善是我的亲随,我怎么能让他遭人冤枉呢?”
龚遂:“陛下!您知不知道现在问题的严重性?如果您还要维护善的话,那您不就等于是在包庇他吗?朝中的大臣会怎么想?民间的百姓又会怎么想?您觉得您的皇位还能坐得稳吗?所以,只有将善交给朝廷才能使您获得清白的名声,我这么说您懂吗?”
最后,在万般无奈之下,刘贺只能从了龚遂之言,将善送到了朝廷。最后,这个叫善的被霍光判处了死刑。这无外乎在刘贺上任之前给了他一个狠狠的下马威,刘贺因此事恨死了霍光。
又是几日以后,刘贺的队伍到达霸上,距离长安已经不远了,霍光派大鸿胪前来迎接刘贺,并按照礼仪,将刘贺的大车换成了小车。
郎中令龚遂见此,紧坐在车内,时刻跟着刘贺给他出谋划策,生怕他又弄出什么虎事儿来。
就这样,刘贺乘坐的小车保持着缓慢而又不失庄严的速度走向长安。
可等到了长安东门的时候,龚遂咣当来了一句:“哭!”
刘贺一愣:“哭?什么哭?”
龚遂这个气啊,不过也没招,赶上一个这么“纯粹”的主子你也是血招没有,所以赶紧给刘贺解释:“陛下呀,按照我大汉《九章律》的规定,但凡国王前来国都给新崩皇帝送葬,那都是要看到国都就哭的,而您还是前来继位的,怎么能不哭,这马上就要到东郭门了,您再不哭可就来不及了。你,你还看着我干什么?撒冷的哭啊!”
刘贺:“可是,我和我老叔总共都没见过几面儿,啥感情没有,你叫我怎么哭啊。”
龚遂:“你,我。陛下啊!您知不知道前面等您的都是什么人?他们都是在政坛上屹立多年而不倒的政坛大佬!这些人城府极深,您的一个失误就有可能成为他们以后制约您的把柄。当初,文帝新登之时,文武百官早早的就列队到长安之外迎候。可如今,您都已经进了长安了,这些官员们还没有出现。这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给您一个下马威吗?您如果表现出哪怕一丢丢对先帝的不尊敬都会被这些人利用的。所以您哪怕是不想哭,但为了您以后的安稳,您还是赶紧哭吧!”
刘贺:“可,那啥,我嗓子疼,哭不出来。”
龚遂:“你,你……”
就在这主仆二人还在撕吧之际,运送他们的马车已经到了未央宫东门,现在已经可以看到霍光等一众大臣在列队等着他们了。
到了东门以后,负责牵马的御者跪在马车外一声不吱。
几息后,来了一名官员对车内的刘贺道:“请昌邑王下车,接受皇帝符节。”
身在车内的刘贺刚要下车,龚遂一把将他拽了回来,表情近乎扭曲的和刘贺道:“陛下,我最后再说一次!这也是您最后一次机会了。您下车以后必须马上跪下,然后尽你平生之力嘶吼痛哭,什么时候哭的大臣前来劝你了你才停止,不然,哪怕是哭死在这,你也绝不要停!切记切记!!!”
刘贺想了一会儿,这才无奈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龚遂的请求。
就这样,一切按照流程顺利进行。
刘贺哭,哭了一会儿以后大臣劝,然后拜还没有刘贺大的上官皇后为上官太后,这才顺利接收了符节,成为汉朝第九任皇帝。
可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按照正常的逻辑,新皇上任以后,正是权利最不稳固的时候,刘贺必须先安抚住朝中具有最大权力的大臣,逐渐赢得众人的认可以后才能稍微试探性的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呢,刘贺并不想这样做,反而在上任之初便触碰了霍光的底线。
这货上任以后没有给霍光等大臣任何一点儿赏赐,反而大用自己的亲信,破格提拔了很多人,俨然一副要将朝中大权牢牢掌控在手中的样子。
霍光生气吗?生气。那他打算用什么办法来对付刘贺呢?呵呵,他什么办法都没用,因为霍光乃是久经官海的老油条,要么不出手,出手必置人于死地。他在等,等待着刘贺自己把自己给作死。
而对于刘贺这种“纯粹”的人来说,这种机会简直不要太好找。
那刘贺上任以后,**荒唐,毫无节制。不但每日泡在红粉佳丽中,还天天和手下的亲信们饮酒作乐,观看虎豹搏斗,到处外出打猎。
要知道,现在可是汉昭帝的服丧期间,他这样做和作死有什么两样?
在刘贺还是昌邑王的时候,王吉和龚遂说的话他还听,可自从这货当上了皇帝以后,谁说话都不好使了,就是作,不停的作。
龚遂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便找到了原来的昌邑国相,现在的长乐卫尉安乐,哭着对他道:“安兄,大王现在纵欲无度,谁的话都不听了,您是老相国了,您得劝劝啊。”
安乐也是万般无奈的道:“呵呵,陛下现在连你的话都不听了,还能听我的吗?实话和你说了吧,我现在都想辞职不干了,要是再跟着陛下干下去,我这条老命早晚都会丢了。可现在众人都在盯着陛下的派系,我是想走走不了,装疯卖傻又怕被识破,我也血招没有啊。”
话毕,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毫无办法,只能来一声长长的叹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