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他围了王庭敌视公主,禁军怎会这般轻易被严家策反?等顾将军携大军到了王庭,公主明明有的是法子慢慢整肃朝堂。”
纵然明白温瑜现下留在宫中的用意,那名青云卫仍是气愤,她急得在檐下来回走动道:“不成,我还是担心公主,要不咱们先把公主给劫出来吧?”
铜雀抱着阿狸说:“公主当日选择留在宫中为质,便是为了护着齐大人他们和朝云阁的女官们,公主若不在了宫中,以严氏父子的心狠手辣,纵是不拿宝琳姑娘她们开刀,当初跟随公主来陈地的绣娘、厨娘、工匠们能逃过此劫么?”
铜雀看着那名青云卫语重心长道:“公主不希望我们死,也不希望跟着她来陈地的子民、现下效忠于她的陈国臣子死在这等无谓的权斗里。”
那名青云卫有些狼狈红了眼:“我担心公主。”
铜雀说:“放心,严家想捧他们严家子为王嗣,但那孩子可不是公主的血脉,他们不敢动公主。”
上次见过太后后,温瑜就一直命她们盯紧了灵犀宫,姜三姑娘和严缜私通产下一子的事,温瑜一早便知晓了。
太后提议让温瑜对外说生个男婴的缘由,温瑜也大概猜到了。
好在太后是个识趣的,温瑜回绝后,她后续就没再提起这事,只试图暗中施压让严缜把侄女接去严府。
温瑜便只让她继续再盯着。
严缜一直没肯接姜三姑娘出宫,铜雀好几次暗地里鄙夷,以为这家伙是怕他爹和家中发妻,却不料对方竟是等着时机打的这如意算盘。
但只要大梁还在,他们即便是受迫将温瑜交到萧厉手上,都不敢私自动温瑜。
那名青云卫道:“王庭禁军没经过沙场,怕是不敌那姓萧的手上的狼骑,公主若是真落到了他手上……”
铜雀笃定道:“他也不会伤公主。”-
陈国派往前线的,都是从民间征上来的兵丁,留守王庭的禁军,纵然不是勋贵子弟,也是民间有门路的人家想法子走关系才能塞进去的。
毕竟同样是吃皇粮,禁军的军饷不知比边境那些打生打死的小卒高出多少,既不用在风里吃沙子,也不用拿命去搏前程,外敌若杀到了王庭脚下,那说明陈国都被打没了,也无需他们死守了。
夺嫡逼宫那样的事,多少年才发生一回?
是以禁军素日里也就抓个宵小、抄个府邸什么的,熬够资历了就往上升。
出身好的,族中有荫庇,从成为禁军那天起,便是个小头目了。
出身差些的,机灵点在贵人跟前露了脸,被记住了名字,往后的路也就好走了。
朝中沙场历练出来的武将,多看不上禁军和羽林卫的做派,但奈何他们沙场刀口舔血一圈回来,就是没人家族中有人或者得了贵人的赏识升得快。
于是本事过硬傲气的,不屑王庭贵胄们那套的,便自成了一派镇守疆域。
中间那些在沙场搏命吃够了苦头却又一直被卡着,再无望往上升的五官,便还是需伏低做小捧权贵们的臭脚。
姜彧当初得了个常胜将军的称号,有他自己的能力在,也有姜家为其保驾护航造势的缘由在。
太后和姜相一直希望他留在王庭统率羽林卫和禁军,如此他便可成为姜家的最后一道锁。
任何人想动姜家,哪怕是铁证如山,都还需刀口上再挣个输赢。
也正是因此,朝中许多老派武将并不是很能瞧得上姜彧。
姜彧性傲,也一直想证明自己取得一切成就,并非是靠姜家托举达成的,才执着于去前线。
在姜彧死后,王庭禁军中的将领,几乎就没有为了证明自己,一意要去边境的了。
萧厉麾下的狼骑,当日在王庭外摆开阵势后,以一弩镇住守城的禁军将领,便也有这些缘由在里边。
王庭官员们对沙场征伐一城一地的得失,底下兵卒伤亡的多少,都是从那一封封折子和急报中看到的,那些数字是党羽相参的利器,言官可以说得义愤填膺,却未必见过那尸山血海的情景。
世家大臣们一贯以盘根错杂的世族势力,压着底下那些靠一刀一剑搏杀冒头的武夫,凡有宴饮还少不得拿人做话头雅讽上一番,又哪见过将军们真正在沙场上搏命的情形。
萧厉手底下的狼骑拿出在北境打蛮子的势头攻城,一直泡在王庭这富贵窝里的禁军,从上到下都被吓破了胆。
王庭的城门被破开,同碾烂一堵豆腐垒城的墙无异。
萧厉下了道不得犯城内百姓的军令后,大军便从破开的城门长驱直入,直往王宫而去。
严国公在议政殿收到城门失守的战报时,惊得全然不信,厉喝:“满口胡言!王庭禁军一万有余,怎会连半日都守不住!”
与严家同谋的世家大臣们个个也都面露凝色。
赶回来报信的信卒跪在大殿中央,脸上还沾着血,满脸惶色:“小人所言,句句属实!”
没等严国公再发一轮脾气,殿外又有羽林卫急奔而来:“报——萧军——萧军攻进宫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