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工作,颜宁见父亲对她的“赤色”宣传不但没有反对的意思,还表现得很关心。于是,她就向父亲亮牌了。
颜宁略为激动地说:“爸爸,我去过解放区了,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区真好,我认识一位从解放区来的同志,他想见见你,你看怎么样?”
颜义惊异地问:“解放区的同志要见我,是不是中共的人?你是不是共产党员?”
颜宁坦然地说:“这事你别管,道路都是自己走的。迎接平津解放,迎接全国解放,是全国人民的意愿,爸爸应该积极支持才对啊!”
颜义不再问了。
过了一会儿,颜义又不无担心地说:“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如果说话不注意,给暴露了,出了事可不得了。”
颜宁告诉父亲:“我知道该怎么做,您就不用担心你的女儿啦……”
颜宁的组织关系自转到天津工委以后,就开始为解放天津搜集情报,她的父亲也积极予以配合。
为了获取敌军的情报,颜义经常留他的把兄弟、国民党塘沽专员崔亚雄在家住宿。这样,颜宁就可以通过父亲更加密切地关注崔专员的一举一动。
一天晚上,崔亚雄来颜府借宿。宾主相互寒暄后,颜义以关心军务的口吻向崔亚雄刺探军情:“崔专员,塘沽是重要出海口,城防可是个大问题,不能有丝毫马虎啊!”
“没问题。”崔亚雄自信地说,“陈司令对这个问题非常重视,一再要求我们要加固原有的城防设施。再说,塘沽一面是海,三面是盐田,这些都是天然屏障,共军想攻打塘沽不是那么容易。依我看,打塘沽比打天津还难。”
“崔专员,你我都不是外人。”颜义试探着问,“从总体来看,我军的情况不是太好,尤其是平津两地,说什么的都有。最近我听到一些传言,说傅长官在做南撤的准备。是不是有这个计划?”
“没有,绝对没有。”崔亚雄悄悄地说,“颜将军,这你也知道,傅长官不是蒋委员长的嫡系,上次蒋公让他南撤,他就没有同意。因此完全可以肯定,要撤,他也不会往南撤。从陈司令的训话看,他对坚守天津还是很有信心的。”
“不瞒崔专员你说,作为天津的寓公,我对天津的防务还是比较关心的,这毕竟关系到我们的安危。”
“这我完全能够理解。”崔亚雄说,“对天津城的安全,你大可不必担心。陈司令布置天津的防务是这样的……”
颜义从崔亚雄透露给他的闲话中对天津的防务已纲目明晰。他接着问:“崔专员,每次都来去匆匆,这次来能多住些日子吧?”
“不能,现在不是时候。”崔亚雄说明原因,“我这次来天津是陈司令安排的,他要我明天去司令部汇报塘沽的军事部署和城防的事。估计有一天时间就够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汇报完工作我就直接回塘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颜宁立即警觉起来。
颜宁注意到崔亚雄无论何时何地总是带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即使在客厅与父亲聊天时也始终将公文包紧紧地放在身旁。
颜宁立刻明白了,那里面一定是汇报材料,那些材料对我们解放军肯定有用。
准备吃饭了,崔亚雄把公文包送到楼上卧室,然后下楼进入餐厅。
颜宁趁崔亚雄和父亲一块吃饭的机会,迅速闪进崔亚雄住的那间卧室。在她打开那个黑色公文包的一刹那,眼前忽然一亮,一份绝密文件的标题赫然入目:《塘沽兵力驻扎表》。
这份最新的敌情资料,从兵力部署到武器装备一应俱全,明明白白地全部记录在几页纸上。
颜宁先是一阵紧张和激动,心脏砰砰砰地挑动不止。不过她还是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一边仔细注意门外的动静,一边迅速取出相机把图表上的文字和数据拍下来。
大功告成后,颜宁从容地将文件整理好放回公文包,然后轻轻地退出崔亚雄住的房间。
颜宁刚回到隔壁自己的卧室,就听到楼下餐厅的开门声和崔亚雄与父亲的说话声,接着传来了皮鞋踏在楼梯咯咯上楼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