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尚时槐说过,东欧战线的两大中心城市,人类联邦的涅瓦格勒,神殿的基佑,这两个城市曾经都是他的主城市,在东欧战场上死亡的人类,都共同信仰过他。
苏埃伊里又想到了迟钟那句话。
人类光是活著,就用尽了全力。
他曾经认为,活著太简单了,直面死亡才是人类的讚歌。
他后来才意识到,生命脆弱无比,死亡隨时都会到来,人类为了活下去,耗尽勇气和毅力,亦能谱写出绝美讚歌。
对於人类的理解,他確实不如迟钟。
苏埃伊里靠著窗沿,好不容易压下起的回忆因为迟钟而被挑起来,手里的书好半天了也一页未动。
天色亮了,又暗沉下去,尚时槐买了些东西回来,尤其是烤肉,他斥巨资买了蔬菜水果,因为迟钟说过要荤素搭配,以前他不在乎这些,可迟钟应该吃些好的,不能將就。
“他还没有醒吗?”
“看样子,是的。”
苏埃伊里望著夕阳在雪林中铺满霞光,透过窗户落在迟钟的髮丝上,他起身换了个位置坐,挡住这晃眼的光。
尚时槐蹲在床边,盯著迟钟的脸看。
“如果明天早上他还是这样,我们得把他送回联邦。”
“……”
苏埃伊里和尚时槐对视。
两个人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出来都不愿意再接触到联邦,好不容易安寧的生活,不想被打扰。
算了,明早再说。
苏埃伊里抱著一床被褥打地铺,尚时槐没有困意,坐在椅子上抱著通讯器看新闻,考虑是跨越万里送迟钟回长安,还是就近送到涅瓦格勒。
他看了一会,能发出来的新闻涵盖消息量不大,不太確定该怎么选择。
这里距离长安太远,不乘坐飞机的话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过去,尚时槐想了想,还是送他去涅瓦格勒吧。
苏埃伊里睁著眼睛,也没有睡著。
他就在床边打了地铺,因为寒冷而多往炉火里加木柴,距离迟钟很近。
今天无雪。
半夜,尚时槐睁著眼睛静等天亮的时候,他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长剑凝聚,忽闪的光亮惊醒了睡眠尚浅的苏埃伊里,他小声问,“怎么了?”
“有人。”
尚时槐“嘘”了一声,悄无声息地摸到门口,他知道这扇门打开的时候会发出一点声响,所以没有轻举妄动,守在门口,如果对方是知道这里的特殊情况,那么他就该动真格了。如果只是一个小贼……好傢伙,敢偷到这里来,打断他的腿!
听脚步声,来者似乎在这个小木屋周围转了转,大概是找怎么进来。
不是迷路的旅人,这是个有能耐的傢伙,懂得隱藏,脚步很轻。
苏埃伊里没有听到动静,失去神核,他的很多能力都下降了。
然后,脚步声在靠近木屋。
对方在门口站定。
尚时槐握紧长剑。
一秒,两秒……安静的没有任何人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