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们久等了,胜子呢?胜子有扇子吗?”
胜子晃了晃小扇子,黏在姐姐身边。
“那妈妈,我们走了……”
姐姐话音刚落,婆婆就对胜子说:“胜子,别吵着要回家哦。”
“我才不会吵。”胜子回答的口气倒是学奶奶的,然后就把手放到阿峻的手中,阿峻便牵起她的手往前走。
街上有许多出来乘凉的人们,路过时都会打声招呼:“晚上好。”
“小胜,这里是什么地方?”阿峻问胜子。
“松仙阁。”
“朝鲜阁?”
“不对,是松仙阁。”
“朝鲜阁?”
“松——仙——阁。”
“朝——鲜——阁?”
胜子“哼”了一声,“啪”的一下打了他的手。
过了一会儿,胜子又开始说:“松仙阁。”
“朝鲜阁。”
阿峻坚持说成“朝鲜阁”,胜子便不耐烦了。后来变成两人在闹着玩。最后阿峻明明终于说出“松仙阁”时,胜子却不自觉地说出了“朝鲜阁”。信子发现这点笑了出来,这么一来,胜子不高兴了。
“胜子。”这次轮到姐夫说话了,“说错了人家就会笑嘛[4]。”
胜子“哼”了一声,作势要打姐夫。姐夫一脸无辜地说:“当然不是,什么蕨菜,那个是怎么说来着?胜子,说一次给阿峻听吧。”
信子看她已经发出快哭的鼻音,便拉着她的手走掉了。
“这是……接下来要说什么?”
“这个,应该是要说‘蕨菜不是蕨菜是什么菜’吧。”信子帮胜子说道。
“到底这句话是谁先说的啊?”胜子问信子。
“是吉峰大叔吧。”信子笑着看胜子的脸。
“还有很多呢,还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哦!”姐夫吓唬人似的说着,姐姐和信子也都笑出来了;而胜子真的快哭了。
城郭的石墙上有一个大电灯,照得后方的许多树木十分明亮;前方的树木则反而处于漆黑的阴影中,蝉在那边“唧唧”地叫着。
他一人走在后头。
自从他来到这个地方,今夜还是第一次像这样和大家一起外出走动。和年轻的女孩一起出来闲逛,这在他的经历中,也是极为稀少的事。他莫名地感到幸福。
信子和他有些任性的姐姐交流、相处时,一点儿也不会勉强自己——这并非她很机灵,而是与生俱来随和的天性所致。她就是这样的女孩。
因为妈妈的信仰,要求她拜天理教的神,她也就听话拜了;她的手指有伤,因此擅长的古琴也不弹了。
她会为学校制作植物标本,去城里办事时,就会顺便采很多杂草放进包里带回来。因为胜子也想要,她会分一些给胜子,然后一个人辛勤地用重物压制成标本。
胜子把信子的相簿拿给他看,她对此并不感到害羞,平静又爽快地应答他的提问——信子的这种性格很讨人喜欢。
信子现在走在他前面,牵着胜子的手,和他在家中看到的穿着肩上缝褶的儿童衣服、蹦蹦跳跳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姐姐走在她旁边,他觉得姐姐比以前稍微瘦了些,走路的模样也变好看了些。
“来,你走前面……”
姐姐突然向后对他说道。
“为什么?”其实他的心意昭然若揭,不用问也知道原因。但他还是故意装蒜,然后自己先笑了出来,既然都这样笑了,也就不能再走在后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