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要去,今晚很早就去睡了。”姐姐的婆婆说道。
他心想,早上那么早要运送行李很麻烦,不如趁今晚先买票,把随身行李送到车站比较好。
“我现在可以把行李送过去。”他提议。提议的原因之一是,他自己是个爱面子的人,想要表现出为花样年华的信子着想的心意。可是姐姐的婆婆和信子都说“没关系,没关系”,他只好顺她们的意了。
他在心中试着描绘她们出发的样子:在夏天早晨的黎明,信子、她的母亲和侄女三人,一人推婴儿车,一人牵着孩子的手,朝火车站的方向前进,那画面很美。
“她们三人也一定期待着那个场景。”阿峻的内心仿佛被洗涤过一样清爽。
那一晚他又睡不着了。
十二点左右下了场雨,他躺着听雨。
过了一会儿,远方又传来有东西走近的声音。
虫子的声音完全被雨声所取代,一阵喧嚣过后,脚步声又渐渐远去。
阿峻掀起蚊帐,起身来到门外,拉开一扇窗。
古城的主城上亮着灯。树叶油油,呈现出雨水的光泽,在灯光下折射出无数鳞片一样的光芒。
又来了一场雨。他坐在门槛上,雨水打湿了他的双脚。
不远处的长屋有一户的门开着,身穿睡衣的年轻女子正在用水泵汲水。
雨势变大了,屋檐的导水管发出“咕噜咕噜”像喝水一样的声音。
定睛一看,有只白猫从隔壁房子的檐下路过。
信子的衣服仍挂在雨中的晒衣竿上。那是一件她常穿的窄袖浴衣,是阿峻最眼熟的那一件。因此,阿峻看着那件衣服,不由自主地想起信子的样子。
雨又往小镇的方向去了。远方传来声响:
“铃铃、铃铃。”
“铃铃、铃铃。”
混在蟋蟀的鸣叫声中的是另外一种虫的叫声,那声音像是质地密实和硬度很高的金属的碰撞声。
他感觉到额头仍在发热,他在等待下一阵越过古城而来的急雨。
[1]尖头蚱蜢和捣米在日语中是一个词。据说抓住蚱蜢的两条后腿,它的身体就会像捣米一样上下运动。
[2]伦勃朗(RembrandtHarmenszoonvanRijn,1606—1669),欧洲巴洛克绘画艺术的代表画家之一,也是17世纪荷兰黄金时代绘画的主要人物。
[3]康斯特勃(Johnstable,1776—1837),英国风景画家。
[4]译者注:这句话原文是“ちがいますともわらびます”,与“蕨菜不是蕨菜是什么菜”的日语发音“わらびとはちがいます”非常相似。
[5]今三重县纪壮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