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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2页)

圣诞节那天,六七个文武官员都送来了名帖,希望我能安排一个小时,与他们见面,但由于我很快就要继续沿河而上,我也就没能答应他们的来访。上午11点,我到那里的中国长老会教堂参加弥撒仪式。教堂里人山人海,还有好多人站在门外。参加者多达400余人,绝大多数都是基督徒。这个苏格兰传教使团在宜昌获得了巨大成功,比利时的罗马天主教神父们也在该城的制高点拥有一组高大而坚固的楼群。如果从南面进城,这些楼群最为引人注目。对岸那金字塔似的大山,十分壮丽,同样使人印象深刻。据说那里住着些邪恶的精灵,为了以往的恩恩怨怨,会越过大河,伤害这座城市,破坏这里的商业活动。为了镇住那些邪恶的妖怪,抵消它们的不良影响,富商联合达官贵人,捐赠了大笔款项,在东山上修建了一座三层寺庙。这座寺庙面对金字塔似的大山。当魔鬼蹦出时,就会将它们截住,扔回到水里去。

宜昌的意思是“宜于生财、昌盛繁荣”。常住人口有3万,流动人口约有2000人。以往所有的商业活动都集中在北门,但自从开埠以来,这个中心便移到了南门。但是生意似乎并不很好,许多当地钱庄都面临关门的窘境。那天上午就有一个钱庄老板,前来造访,询问可有什么业务需要办理。我的一个朋友问他,他的钱庄是否可靠,他答道:“把心放肚子里吧。”

宜昌罗马天主教传教使团住所

宜昌的孔庙

在散步的时候,我经过了一块与大清国海关毗邻的土地,那儿正临时被用作中国人的墓地。海关当局一直想收购这块地皮,可始终没有成功,因为地皮的主人并不愿出售。为了免遭强迫出卖,人们想出了一条妙计,足可媲美精明的约翰。附近有座庙宇,里面存放着一些棺木,是没有来得及运往先人墓地的。在中国,买卖墓地是违法行为,所以老谋深算的地皮主人便想出了一个办法。他们把那些棺材搬到了这块让人垂涎的地里,使之变成墓地。他们七手八脚,着手开挖墓穴,并埋进了从庙宇借来的棺材——多数是空的,因为没有那么多尸体。现有的几具尸体都已经不那么新鲜了。

刚吃过午饭,兑换货币的钱商又突然出现在眼前,身上带着银两,说是途中的“零花”。在我的剩余旅途中,只能使用银锭和“现钱”。共有十八块银锭,每块十两。我取了八块,我的秘书和翻译也各取了五块。我们还有大约一万个铜钱,都是一吊一吊又笨又烦的东西。除了时间多于金钱的人,谁也不会为这种玩意儿去劳神费心的。

恰在这时,宜昌的道台送来了拜帖,还有圣诞节的问候,因为他知道“那天是洋人的重要节日”。他还派了一位官员伴我前行。这位官员要求见我,商议有关安排,我跟他约定下午一点见面,他便准时到来,分秒不差。

他带来了不少东西,有牛肉、羊肉、猪肉,有土豆、卷心菜,以及其他蔬菜,还有大量木炭,就算加倍消耗,也不可能在途中烧完。我们走下宜昌码头的陡峭石阶,登上那朱红色的救生船。他奉命全程伴我同行。这时已是下午3点半,我们立刻起航。离开码头时,穿过了很多平底大帆船,船尾有高大的船舱。我们升起竹帆,借着和风,很快就掠过了海关的浮桥码头。那里聚集着许多装载着皮革等应税货物的船只。然后我们继续前行,又经过了长排的其他船只——形状不尽相同、新旧也不尽一样,其式样,仍然停留在现代造船者祖先的时代。当然,也有少许现代化的当地船只。不过船主们为了“保面子”,都说是西方国家采纳了中国已经遗忘了的样式,现在模仿洋人,毕竟只能算是中国式样的复古。Fasestabhostedoceri。[6]停泊在港湾里的英国炮艇,为了圣诞节,已经做了精心装点;但它的德国表亲,那艘停泊在对面的军舰,却没有做任何装饰。我注意到一个崭新的大型日本仓库(中国人称货栈)正在兴建之中。其实,这个建筑如果属于其他任何外国人,而不是日本人的话,我或许不会注意。它表明,在世界的这个地方,日本乃是完全清醒的。许多样子怪异的船舵,都涂了油,放在沙滩上,以便风干。这些舵值得多看看。我们沿途经过了扬子江上游的住家船。有些船上有三个房间,有些则更多,其中的一只还配有豪华的装备。到重庆的旅费千差万别,从一百二十两到几百两白银不等。我非常幸运,成了搭乘中国兵船的第一个外国旅客。

宜昌的土坟

宜昌的知府衙门

红色保甲船靠近兵船时,大约是下午4点。这时,响起了三声礼炮,以示欢迎。陪同官员身着上等丝绸,已经等在船上;舰长也已将一切准备妥当,只待护送我前往上游。他们给予我真诚的欢迎。

那位官员名叫陈强,奉命前来护送我,以确保旅途安全。他戴着用丝绸做成的美丽护耳,周边缀着精制的软毛。他带着很多行李,所以派了几个士兵去再找一艘红色保甲船。其实,我们无须如此,因为已经将这些行李做了妥善安顿,并成功地为两艘船减轻了重量。此时,要“起航”已经太晚了。我们的兵船和红色保甲船,早在清晨7点,就已经停靠在轮船的一侧了,可我们就是迟迟下不了船。那些慢条斯理的洋人和错综复杂的钱庄货币兑换手续,还有必不可少的那一块块银锭耽误了时间。向那些为了我的舒适而安排一切的中国官员致敬!至此他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快捷、客气和耐心!

扬子江上游的红色保甲船

一切已经就绪,但已是黄昏时刻,我们都盼着能在明天凌晨出发。我感到非常舒适和幸福,从容而得意地四处搜寻,准备找出我的美国国旗,那是我始终随身携带的东西。我寻遍了所有的便携包,却没有找到。我感到胸中有个什么东西在膨胀,心里越发担忧起来。我又检查了那些大包行囊,焦急而又绝望地寻找那个自由和勇敢的象征。但是它踪影皆无!我坐下来仔细回想了一番。对了,它已经与其他行李一道,走海路去了仰光。真是茶壶煮鱼一团糟!没有那星条旗,我就不能走,也不愿走。无论如何,我必须搞到一面美国国旗来。我叫来一个士兵,并交给他一张便条,派他去见这里的一个美国人讨要一面旗子。他很快又回来拿灯笼,因为在这黑夜中,他无法分辨美国人的房屋。事实是,他去我的朋友家需要经过一片坟地,而且他并非塔姆·奥香特,不愿拿珍贵的性命去跟那些鬼怪、幽灵和妖精周旋。不过他还是回来了,并带回了话,说港口就有面旗子,长约8英寸、宽约5英寸,只怕是难以得到。尽管这个结果令人沮丧,但我决不肯就此罢休。我带着英文翻译和这位中国士兵,又去了一家名叫“老月”的布店。老月微胖,抽的烟杆足有一码长。我们坚定而又不失礼貌地推开了店门,发现八个汉子正在数着盘里肮脏的铜钱,都是现钱,放在几个托盘里,估计是一天的销售收入。虽然我心急如焚,可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分类办法。大币统统都堆在一处,以便在制成“合法货币”时,能放在“串”的中央;而那些小币则穿在两端,使之逐渐变细,最终凑成一千钱。这一千钱的价值,对美国人来说,颇有点抵押品的味道。穿好后的钱吊,中间大两端小,看上去非常对称。

起初,老月连布匹都拒绝再卖。早过营业时间了,这时太晚了。一阵劝说后,终于卖给我3尺红布、3尺白布、一块蓝布、一卷棉线。老月的布要现钱532文铜钱,棉线要付100文。这些材料将用来做一面美利坚合众国的国旗,并将在跨越中国之行中扮演其注定的重要角色!我递给店主一块鹰洋,按宜昌的市价,值现钱820文。出于玩笑,我顺手拿起他已经穿好的1000钱,取了200文。他笑了笑,点头表示认可。这样,我购买这些东西,似乎只用了620文。在中国要弄清钱的真正价值实属不易。

宜昌的一棵神树,树上标牌上写着“有求必应”等字样。

我原本打算自己当裁缝做旗子,哪怕行期推迟也在所不惜。可老月却变得好奇起来,问我是总领事吗?我多大岁数了?有人说我十多岁,有人猜我二十几岁,大家都笑了,全然是天朝子民们的那种笑容。于是我问老月,能否为我找个愿意当晚干活儿的裁缝,在我的指导下做一面旗子。那时已经8点了,老月对我做了个肯定的手势,便消失在漆黑的狭窄街巷里。很快他就带回来一个常言所说“十里挑一”的裁缝。可他听说了要做的事(也可能是因为我)以后给吓住了,不愿接手这桩活计。老月再次出面说服他,这回就顺当多了,那位叫“全信”的裁缝终于留了下来,还另外叫了3个帮手。这个四人组合辛辛苦苦干了两个多小时。时间已经太晚,没法将所有的星都缝在旗帜的一角上去,我告诉他13颗就够了,他超额缝了1颗。鉴于这样会破坏了初衷,还可能引出误会,使人以为有某种偏心,所以我命令他必须取下一颗。正当我在寒冷的房间等待时,巡夜人敲着梆子从门外经过。他这样做是为了警告那些盗贼和杀人犯,让他们逃之夭夭,并让全城都知道,他还醒着,正在值勤。巡夜人每晚要巡更5次,每次都相隔一定时间,首次巡夜敲一下,二次巡夜敲两下,依此类推。不知是谁摇着铃铛从外面走过,那叮当声听上去就像雪橇的铃铛声一样,那是在遥远的家乡宾夕法尼亚州圣诞夜所听到的声音。啊,家乡!跟这儿是多么不同啊!对家乡的思念是如此强烈,直叫人黯然神伤。突然间,用汉语唱的圣诞颂歌那熟悉的曲调飘进了我的耳朵。一问才知道,那是住在附近的一个自食其力的店主正做家庭礼拜。感谢上帝,即便在这些肮脏破烂的中国城市里,世界之光也已开始照耀了。

宜昌方尖塔前的一位尼姑

宜昌附近的一尊凶神恶煞的石像

旗子做完了,工钱相当于25美分。辞别了工匠,我们动身返回兵船。途中遇到了那个巡夜人,正在敲打三更。已经是晚上11点了!城门已经关上,但是,一听到那位士兵说他正在护送美国的客人,门砰然打开,我们这才出得城来。

[1]普劳图斯(TitusMacciusPlautus,前254—前184年),古罗马最受欢迎的喜剧大师,其喜剧以希腊的神话传说做基础,出色地反映了罗马的社会生活,对西欧文学影响很大。莎士比亚、莫里哀、莱辛、普希金、果戈理等,都曾从他的喜剧中寻求创作源泉。

[2]属作者的误解。

[3]普林尼即老普林尼(Pliny“theElder”,GaiusPliniusSedus,23—79),古罗马学者,名著《博物志》的作者。

[4]丁慰宁(WilliamDeans),1880年前后来华的英国传教士,隶属苏格兰福音会。

[5]海思波(MarshallBroomhall,1866—1937),1890年来华的中国内地会英籍传教士,著有《圣经在中国》(TheBibleina)、《中华帝国:概论和教会概况》(TheeseEmpire:AGeneralandMissionarySurvey)和《中国内地会五十年史》(TheJubileeStoryofthelandMission)等大量有关中国的书籍。

[6]拉丁谚语,出自奥维德,意为:“学习无禁忌,亦可由敌教。”

礼多人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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